老板連忙哦兩聲,把餛飩端上桌後,鐘落落竟又聞到了那股怪味,她清晰地感覺到,後廚有個人在幽幽地看著她。
於是她對著等待結賬的老板說:“叔叔,我手機裡沒錢了,現在包裡隻有現金,能找得開嗎?”
她從小包裡拿出錢夾,從裡麵掏出一百塊,遞給老板。
老板溫和地笑笑,接過說:“我去找隔壁桌的換錢。”
於是鐘落落連連說著不好意思,等目視著老板從正門走出去,鐘落落站起身來,準備往後廚鑽。
“姐姐,你不要進去,那裡麵有鬼!”
小樂一邊吸餛飩香氣,一邊還不忘關心她,鐘落落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你不也是鬼?”
後廚的門是玻璃的,門上還掛著一大塊白色的門簾,正好遮住半分之二的門框,鐘落落低頭鑽進去,一進來就聞到了那股濃重的腐臭味。
她皺了皺眉,環顧一圈,但並未見到一隻鬼,隻是這後廚臭味熏人,實在是不知道什麼東西發出的臭味。
對著冰箱的位置,擺放著一座老舊扇風機,正嘩啦啦地對著冰箱吹著,冰箱製冷,而這風扇擺放的位置實在太過怪異,既不是包餛飩的菜板,也不是高湯擺放的位置。
到底冰箱裡有什麼東西需要除臭呢?
她凝眉一想,心中那個最不可能的念頭就冒出來了,她實在不能想象,冰箱裡能藏著什麼東西。
鐘落落猶豫了一秒之後,就走上前去打開了冰箱門。
冰箱方方正正的,上麵幾格看起來是解凍的豬肉,氣味混在腐爛的味道裡,讓人看不出新不新鮮。
隻是一片紅肉給人的視覺衝擊實在太強烈了,鐘落落忍住惡心,拉出下半截冷凍室的門,剛拉開,鐘落落就嚇得癱坐在地上,手都在發抖。
那是一顆完完整整的人頭,從麵相上依稀能辨認是一個女人,隻是她被挖掉了雙眼,空洞的眼神中流出汩汩血淚。
鐘落落手指發抖,無論如何都使不出力氣,她用手撐著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小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麵衝進來,看見這一幕也嚇得結結巴巴。
“姐姐姐姐,那老板回來了。”
小樂想扶起她一起往外走,可是他的手一觸上她的胳膊,就摸了一個空,有心也無力。
終究是求生意誌戰勝了她的心理,鐘落落顫抖著腿從地上爬起來,一腳把冷凍室的門給踢回去,轉身正準備走,就看見了冰箱屍體的主人。
她靜靜地站在後廚門口,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舌頭被割掉了,鐘落落呼吸一滯,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等待了幾秒後,那鬼竟自覺地讓了路。
可是兩人剛掀開簾子,從後廚出來,就聽到清脆的一聲落鎖聲,以及嘩啦一聲拉下卷簾門的聲音。
老板慢慢轉過身來,眼裡是鐘落落不曾見到過的冰冷寒意,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做出這種表情。
老板宋朗明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說:“姑娘,兩個月不見,你當便衣刑警了?跑到我店裡來伸張正義了?”
鐘落落冷下眼說:“叔叔,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老板嗤笑一聲:“回頭?就是去牢裡待個幾十年?”
鐘落落深知現在她人單力薄,不是激怒宋朗明的好時機,於是軟下聲說:“叔叔,我一個人在京市工作,隻有吃到您的餛飩才有一絲家的感覺,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苦衷,但是殺人犯法的——”
鐘落落嘗試著和宋朗明打感情牌,說服他早日投案自首,可是卻被他硬生生打斷了,“你懂個屁?裡麵那人放貸給我女兒整容,她才隻有20歲,和你差不多的年紀···”
“整容失敗後,她天天躲在家裡不出門,在一個午夜跳海,人沒救上來,我領回她的屍體,第三天,她就來上門要債,你說她該不該死?”
鐘落落一時無言,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說什麼好。
“所以,因為殺了一個社會的敗類,我為什麼要坐牢?”
宋朗明笑得越來越大聲,他突然咳嗽起來,眼淚都從眼角飆出來。
借助和他對話的這些時機,鐘落落在店裡搜尋著趁手的工具,宋朗明起了殺心,她不得不想辦法自保,但環視一周,都沒有合適的工具,於是她突然想起小樂。
如果讓小樂去搬救兵,應該還來得及,如果碰上江離的話就更幸運了。
鐘落落轉過身,竟發現旁邊空空如也。
鐘落落本能地朝牆角躲去,結果宋朗明笑過了之後反應過來,手裡還攥著那找零的八十五塊錢,他竟看著錢笑了一眼,說:“哎,姑娘,不是快到八月十五了嗎?這錢燒給你如何?”
她咽了一下口水,從旁邊抄起一個木質板凳就往宋朗明頭上砸,結果她的力道控製得不是很準。方向偏了,板凳砸空了,誰知這舉動竟讓他笑得更開心了。
宋朗明伸出手,就揪住她的頭發往桌角磕,鐘落落使勁掙紮,卻還是不敵他,很快,她感覺到額角的疼痛被一陣冰涼取代,有血流進了她的嘴裡。
不知過了多久,鐘落落在意識快昏迷之際,聽到了砰的一聲。
好像是玻璃門破碎的聲音,不過她也來不及想那麼多。
最後一個念頭是,如果這次不幸又掛了的話,她下輩子一定好好鍛煉,把自己練得有力氣一點。
好不受製於危險的人。
視覺混沌之後,她聽到一聲急呼。
“落落!!”
江離少有的激烈而急促的聲音,真的不能想象,那麼不動如山的人還有情緒波動這麼大的時候,原因還是因為她。
她想到這個,然後心裡一樂,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