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霜的眼睛裡，沈山遙看到了自己。

雨傾倒而下，帶著要淹沒一切的決絕，太陽墜落後沒有月亮，沈山遙在越來越黑越昏暗的雨中倒下，濺起大片水花。

是顧霜扶起他。

顧霜的手，柔軟細膩，冰涼地握緊了沈山遙，支撐他起來。

她的眼睛，很亮很亮，看著沈山遙，在

沈山遙也看著她的時候。

沈山遙覺得自己很冷。

緊貼著他的顧霜也是冷的，但靠近後總還是有一點熱度的。

一點點的熱，顧霜身上一點點的熱，好像救命稻草一樣，讓沈山遙覺得還能撐下去。

他和顧霜一起往樓上爬，顧霜吃力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他茫然不解。

以前也淋過雨，跑過積水的地麵，心中充滿熱烈奔放感覺，跑出汗來，滾燙自由。

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敗壞，像一顆果子一樣由內而外地整個壞了。

所以，為什麼……

顧霜離得很近，他睜開眼就看到女孩細嫩耳廓。

為什麼……為什麼不扔下呢？這麼累……為什麼不扔下我？

小小的笑亮在他眉間，笑著他把淚拋落在漆黑的樓道裡。他又想起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夜，姐姐眯著眼看他，像看一個墓碑。

他被夾在姐姐眯起的睫毛間，動彈不得。

直到姐姐讓他滾，讓他離開這個父親剛剛死去，屍骨未寒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應該忘記這些，忘記所有的美好，忘記被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