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蘇祈旁邊有個本校的師兄在,本來是不用誌願者幫忙了。
偏偏陸秦十分自然流暢無恥地把行李遞過去,裝成初來乍到的樣子。
走到連廊,蘇祈縮在陰影底下氣喘籲籲。
陸秦顯然是平日裡運動量非常足,氣不喘臉不紅。囑咐讓她不準亂跑,吊兒郎當地走去自動販賣機買水。
蘇祈順就勢坐在行李箱上,空出一隻手紮起散落的長發,邊休息邊打量附近。
學校的風景彆致,綠化也特彆多,這條連廊也有很多休憩的座椅,可惜此刻都滿員了。
蘇祈一邊用宣傳單扇風,一邊聽著坐在隔壁兩個女生說話。
“你報道好了嗎?”
“我剛弄好,領了宿舍鑰匙。”
“這麼快?你剛有看到那群穿正裝的師兄師姐嗎?”
“看到了!好像是學校學生會的,其中有一個師兄真是神他媽帥!好像是會長,也不知道哪個院的?”
“真的啊?哪個哪個?”
“就那個!最高的那個!”
“我的媽耶!”
偷聽著實不是她的本意,隻不過女生的聲線本就細,又坐得近,聽得一清二楚。
而且,她也真的是好奇這個“神他媽帥”的會長師兄到底有多神。
蘇祈忍不住探頭,順著她們視角望過去。
確是人群中央處有位佳人。
隻不過托視力極佳的福氣,她一眼就認出來那個人是誰。
在新生群看到,今天貌似有電視台媒體過來采訪。
可能是因為這個,顧臨忙得走不開,沒辦法來接她,她也並不想麻煩他。
即便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到他。
往日裡見慣了他懶散的模樣,那種矜貴和冷峻都是斂去棱角的。
是披著月光柔軟發亮的少年。
而此刻站在人群裡的他,是冷感淩厲的,像一幅銳度、飽和度拉滿的畫。
是成熟的、張揚耀眼的成年人。
無言地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蘇祈在行注目禮的時候,他正巧轉過來,視線相對,蘇祈像被燙著一樣,慌張地快速低頭。
時隔半年不見,再見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陸秦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心不在焉,忍不住伸手拿水敲了敲她的頭。
“我才走開一會,你去當小偷了嗎,怎麼這麼心虛?”
蘇祈回神,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反駁他:“你才小偷!”。
“嗐,確實,我真是個偷心賊哈哈!”
“……”
報道流程陸陸續續辦完,領了宿舍鑰匙,陸秦就送她回宿舍。
女生宿舍不方便進,所幸宿舍樓有電梯,便在這和蘇祈告彆。
走前,還妖言惑眾地炫耀了一把今天被八個女生搭訕了,並苦口婆心地交代了有事打電話。
蘇祈被他這一打岔,忘掉了剛才的事,十分配合地應了幾聲,送走了這位騷包表哥。
行李箱“咕咚咕咚”滾輪的聲音在電梯這個封閉空間非常悅耳。
那是她大學正式開始的聲音。
-
在百裡無雲的烈日加持,半個月的軍訓顯得度日如年。
下午兩點多,紅色的跑道被煎得受熱均勻。
“啪”又一個女生暈倒了,被抬到陰影處。
已經是今天暈倒的第四個了。
恰好這個女生還是蘇祈宿舍的趙妧妧,她連忙跑過去幫忙。
趙妧妧是妥妥富二代,一頭中分及耳短發,一雙丹鳳眼,把傲嬌寫在臉上的個性女孩。
明顯體質弱,沒站多久軍姿就暈過去了。
蘇祈扶她在陰影處坐著歇會,也順勢坐在她旁邊給她依靠。
緩了一會,趙妧妧才悠悠無力地開口:“呼……阿祈,我剛才暈過去的時候沒有太醜吧?”
蘇祈給她氣樂了,哄著她:“沒!大小姐剛才美人臥倒。”
她靠在蘇祈肩膀喘氣,臉色蒼白,氣若遊絲:“那就好。”
“你先坐一會,我去那邊給你倒杯葡萄糖水。”
不遠處,校學生會體育部的深藍色的帳篷格外顯眼,那裡設置了水和葡萄糖供新生取用。
蘇祈走過去的時候,瞥到了個熟悉的麵孔。
是陳銘陽。
蘇祈乖乖地喊了一句“銘陽哥”。
他側著臉和旁邊女生說話,依然是肩寬體闊,聽見有人喊他,轉過身來。
“哇!阿祈妹妹!一年不見更好看了!”
依然尾音上揚,朝氣蓬勃,是平平無奇的誇獎但是因為他氣質老實,看起來無比誠摯。
蘇祈忍不住笑了,佩服他怎麼做到情緒穩定高昂。
“誒?對啦!是要喝水嗎?我給你倒。”
“謝謝銘陽哥!麻煩給我加點葡萄糖,我舍友有點低血糖。”蘇祈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後麵。
蘇祈拿到水著急著離開,就和他打個招呼就飛奔向趙妧妧。
恰好一前一後和顧臨錯開了,顧臨走到帳篷下隻能看見蘇祈的背影。
旁邊,陳銘陽笑眯眯和他彙報:“誒?你的蘇祈妹妹剛來過,要了一杯葡萄糖水。”
顧臨放下手上的東西,輕撩開眼皮定定地看他。
陳銘陽才不緊不慢補了一句:“說是給她舍友要的。”
顧臨才低聲道:“嗯。”
視線回到她離開的背影。
是了,她現在的體能應該還可以,軍訓沒有問題吧?
陰涼處。
趙妧妧喝下葡萄糖水,半晌才恢複了點血色。
她長歎一口氣道:“阿祈寶貝,真是服了你,你怎麼一臉嬌弱,卻這麼抗打,兩圈八百米才小喘而已,我都要噶了!”
蘇祈恨鐵不成鋼拍了拍她的腦袋:“妧妧大小姐,等下次你多跟我跑步就好了!”
趙妧妧看著她熱得粉霞滿麵、豔若桃李的臉,一臉見鬼地搖頭。
蘇祈無奈地聳肩起身跑過去歸隊,剩下趙妧妧坐在那目送她離開。
大學的第一個九月因為軍訓變成了迷彩色的,交織著無邊無際的蔚藍色,渲染成青春的第一道濃烈色彩。
驕陽似火,少年們奔跑起來宛如春天的閃電,風華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