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給她拿了暖爐,在馬車裡換了身衣服才緩了一些過來。
她摸了摸腿上蓋的這床毯子,極好的質地,甚至還有鎏金的絲線鑲嵌,燭光下更是璀璨奪目。
“三殿下還真是細心的人。”燕脂給她拿了幾個小食。
“細心與否還看不出,但成婚是大局已定的事,隻盼著他好生活著。”她撚了一個剛好可以入口尺寸的點心放在嘴裡,最後兩個字甚至有些不可聞。
手指摩擦了幾下,把指尖的粉末蹭掉了。
“阿姊。”
秦徹站在門口,煙雨如絲順在一起從袖口落下,冷雨從冷峻的麵龐滑落,他沒有穿青衣,穿的是玄黑色的輕甲,被冠豎起的長發顯得整個人更加乾淨利落。
“快進來。”她從燕脂那裡拿了毛巾便讓燕脂下去了,在他的臉上沾去一些雨水。一邊急著給他把衣服換下來。“怎麼回來了,陛下那裡?”
“姑姑忽然想起阿姊身體不太好,就勸陛下讓我來看看。父親那裡陛下留著續話。”他任由著她把衣服解下來,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珠。
半裸的胸膛,被潔白的絲巾擦拭著。
“好了,快些穿好衣服,好在今日出門時就故意給你帶了一件外衣和內襯,怕你著涼。”長姐如母,她一直都是這樣覺得的。
他眼底晦澀不明,低頭斂眸看著她拿著絲巾,光滑的絲巾擦拭著被捂濕的肩膀,時不時微涼的指尖碰到□□的胸膛,帶起酥酥麻麻的感覺。他隻覺得忽然就像到了雪夜的梅林,暗香襲來間連露水也被天神眷顧。
“阿姊的身體怎麼樣?”
“剛才受了點涼,不大礙事,放心吧。”她又點了茶,遞給他。隻是與言語不同的,身子忽然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阿姊。”他擔心地看著她“不如休息一會吧,索性也沒有什麼事情,我在這裡陪著阿姊。”
她略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穿好衣服,把東西移開,擴了個寬敞些的位子,點了安神香,甚至還替代了枕頭的作用。輕撫她的發絲,可算是把人哄睡了。
“三殿下...”燕脂敲了敲門,聲響不算大,沒有把她吵醒。
蕭長崢來了。
燕脂打開轎門,露出一角。
他一隻手輕撫她的發絲,然後抬眸望過去,漫不經心。蕭長崢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秦含月隱在被塌之間,隻看到三千青絲傾瀉而下,冷峻的少年麵目不善地看著他。
“不知道郡主睡了,還請秦大人在醒後告知一聲。”蕭長崢沒有再看,這於理不合。他微微頷首示意,給足了麵子。
秦徹斂眸看了一會她的側臉,才微微點頭。
立春的病症留到了春日底,最後沒了法子實打實地燒了幾日才轉好。
好在也是擋掉了不少的宴席,在飛花令裡奪得頭籌是秦家嫡女應該做的,卻不是她秦含月應該做的。
日夜裡弄梅煮酒,無上風流。
“父親說這幾日邊境傳來的消息都不太安穩,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將領出兵震懾四族。”她看一眼窗台外的景色,又用細筆勾勒了一番。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
“小姐覺得誰會是這次出兵的統帥呢?”燕脂幫她磨好了丹青。
筆尖微微一勾,鳥雀便在紙上定住了,微長的尾羽在光下映著水色熠熠生輝,整幅畫的精髓便留在了眼睛上挑的狡黠之處。
“這幅畫畫得好,讓人送去吳侍郎府,他家的二小姐之前和我相談甚歡。”她擱了筆,淡淡道。
“可這尾羽還差了一筆。”燕脂愣了一下,不再吭聲了。
她斂下眉目,茶香四溢間,淡淡的薄霧在空中旋轉開來,玉指輕輕扣上杯蓋,溫熱的茶水煎上喉嚨。
“要的就是它差得這一筆。”
與相府不同的,宣政殿裡所有的心腹大臣林立,蕭蒞撐著頭顱,十二根旒一轉一轉。“眾卿以為王都統年歲已高,難以承受路途之遙;又以為西北三郡提督若是動兵影響邊防,那諸位愛卿倒是說說,何人能擔此大任呐!”
群臣不語,但交頭接耳者甚多。
秦漠書向前走了一步,抵住了眾卿探究的眼神。“陛下稍安勿躁,臣有一個合適人選可供參謀。”
大殿裡窸窣的聲響頓時都停住了。
“丞相請說。”
“臣以為慎王殿下可以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