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八月十五很快來臨,儘管……(2 / 2)

畢竟東流去 驕陽麥浪 3983 字 11個月前

李寶林聽完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我道是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人人都知道的事,不過說了出來,就不高興了。”

“娘娘,人人皆知是一回事,當眾說出又是一回事,這不是當眾嘲諷郡......的嗎?”瓊芳道。

“哼......我最討厭他這點!算了,留著王妃姐姐自己咬舌吧,我就不替她操心了.......你們說也怪,剛才平地起雷,明明要下雨,卻突然皓月當空,真是難料。”

“是啊,天高難測。”宋好雨感慨道。

“我常常聽說天象對照人事呢!”瓊芳道。

“那你說說今晚的天象對應著什麼?”李寶林來了興趣,問道。

瓊芳托著腮,想了一下,道:“雷動則雨下,雨下則萬物生,這是對應著咱們郡王府一派生機呢!”

“那這皓月當空呢?”李寶林接著問道。

“這更好說了,烏雲散去,一切清明了。”

李寶林輕搖了搖頭,道:“你呀......淨撿好話說!......我總覺得不好呢!好雨,你說一說。”

今晚的天象的確異常,中秋之夜少有驚雷。但萬事雖說有規律,卻也有偶然,不然也不會有六月飄雪之說。不過這樣的怪異的確會給人的心上蒙上一層陰影。

“奴婢說不好,不過......剛才的驚雷的確嚇人!”

“.......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常說事出反常必為妖,我雖連他的皮毛都沒學到,卻總覺得要發生什麼大事呢!”

“能有什麼大事?咱們在這天高皇帝遠,且樂得自在!”瓊芳笑著開解道。

李寶林看了瓊芳一眼道:“你沒看到剛才楊長史的表情嗎?一個素來穩重的人卻突然受了驚嚇。這幾天,出入咱們郡王府的人也多了起來,連我都不知底細呢!”

的確如此。宋好雨雖身居後院,但還是感受到了整個王府的凝重氣氛。新安郡王不似往常一般常來後院,來了也是略坐坐,楊長史隨侍身旁,二人常常一番耳語。

宋好雨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直到一紙詔書傳來,滿府皆驚。或者說所有這些一直蒙在鼓裡的人嚇了一跳。

八月二十日,來自京城的內官帶著當今天子的詔書來到了遠在湖北荊州的新安郡王府,新安郡王帶著王妃以及李寶林接了旨。內官用自己特有的尖細嗓子念道:“新安郡王李昉,上之二子,性輕躁,在宮常論忠孝,或至於涕泣,退則與群小相褻狎。朕屢有教旨,不加思改。今待罪守藩期間,懷金以賂權貴,結朝士,各有附托,潛為朋黨,常懷不忿之心。舐犢之情,不忍加罪,然不可因私愛而廢國法。今特令在府自省,罰俸三月,不得令出。”

旨意開頭言辭激烈,到了後麵關於新安郡王的懲處卻隻是大而化小,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沒了蹤影。眾人心下疑惑,卻也暗自慶幸。看來天子對於這個疼愛了近三十年的兒子還是舍不得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身為天子也是不能幸免的。當今皇後對於這位酷似自己長子疼愛有加,亦曾哭著對天子求告道:“陛下,妾雖有二子,然寄奴與妾自幼不親近,陛下也是知道的。傾陽縱然有錯,也已經受了罰,楚地離京千裡,妾隻怕今生難見兒子,今日若再加責罰,恐........妾今年年紀已近五旬,陛下難道忍心看妾老年失子嗎?”

皇帝年紀上了五旬,體力大不如今,自太子被廢,更是藥不離口。對於愛子犯錯,又氣又急,皇後又不顧體麵,屢屢求情,此刻,越發上火,怒道:“什麼叫今生難見兒子?難道是說朕無為人父的仁慈嗎?哼!太子縱然荒誕,但其被廢,傾陽到底乾了什麼,難道敢拿出來嗎?你這個做母親的就一點不知情嗎?朕不說,不過是顧念情分!不要打量朕是傻子!”

皇後自少年時便與皇帝在一起,幾十年夫妻,少見他動了這麼大怒,心中雖驚懼,但也實不忍兒子被加罪,隻是哭哭啼啼不斷。

人上了年紀難免心軟,再有虎毒不食子一說,對於新安郡王的懲罰最終雷聲大雨點小。

旨意並沒有明說新安郡王所犯何罪,是以,整個郡王府的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私下嚼舌。

宋好雨起初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朝廷會發出那樣的旨意。後來,瓊芳私下裡告知,當然,她也從李寶林處得到的消息。

事情的一切源於宋好雨被張飲者撞到的那個匆忙午後。那天新安郡王匆匆被叫走,隻是因為得到了一個從京城來的消息。對於近日的湖廣水災,朝廷派了趙王前來主持救災事宜。趙王是新安郡王的親弟弟,自元安二十五年太子被廢後,二人便一直不合。湖廣巡撫許放山從前又是晉王舊臣,楊長史等皆勸新安郡王去信告知許放山,切勿在救災之事上配合趙王,一定要讓他铩羽而歸。

新安郡王思考良久,最終給許放山去了信,隻是沒有照楊長史說的諸般阻撓救災,而是告知許放山自己雖與趙王有私人嫌隙,但當此大災之際,凡食朝廷俸祿者,當為國效力,傾力救災,不可因個人恩怨而置國家利益於不顧。

這本是好意,卻不想這封信被一些言官在朝堂上翻了出來,說新安郡王身為一個外藩,卻私下與朝廷大員通信,且事涉國家大事,居心不良。

皇帝本來惱怒新安郡王在儲位上暗下功夫,沒想到如今竟有這樣一封信,可見是其心不死,即便身處偏地,但依然不思悔改,還是眼睛盯著太子之位。

諸般情境之下,便有了八月二十的這道申斥。瓊芳跟宋好雨說的時候,她心下暗自難過,世上不公之事雖多,卻為何要降在這個人身上。替人不平之下,竟連人君所忌諱的“受恩於公堂,拜恩於私室,自古以為乾紀”的話都不記得了。

隻是連連發問道:“難道就沒有人為郡王求情嗎?”

“哼......這些為官的人比猴子都精,一看風頭不對,立馬改換門庭!從前郡王在京時,哪個不是日日往咱們府裡去?如今,便是自家的郎舅都是一般勢利!”

瓊芳說的是人之常情,連李秀山都是牆頭草,更遑論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