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無助感實在是太熟悉了,悠悠天地何其大,卻隻有自己一個人踽踽獨行。
宋好雨不知該到何處去求告。李寶林雖與自己有主仆之誼,但不過泛泛之交,如何肯為一個下人去求情呢?
孫姑姑,是啊,事發到現在,宋好雨一直急於見郡王妃,卻忘了孫姑姑,或許她可幫自己。
緊抓住腦海中的這一絲念頭,她疾步向穠芳院走去!不過,就在離目的地幾步之遙的地方,卻停了下來。
從早間荊州府來拿人,到午間消息最終傳來,府中亂語紛紛,何人不知此事?而孫姑姑卻並沒有向上次那樣出麵幫忙。可見,事情絕非那麼容易。
即便孫姑姑有資曆,從前還在宮中當差,但說到底不過是一個管事姑姑,如何有一而再再而三去求告主人的事呢?
明知彆人處為難之地,而去告求,一則陷他人與兩難,令則也是自己顏麵掃光,且情誼受損,實在不可為。
反複思量間,竟然又回到了秋水苑,一片漆黑寂靜,想來,眾人皆已入睡。她們大多是從前京中來的,想來應該都是元安二十五年前入王府的,自然不需要擔心。
大概是這件事對宋好雨打擊過大,對這件事太過於介懷的緣故,晚夕,躺在床上,竟然有些憤憤不平。
她對郡王妃有些怨恨,怨她隻是抬筆一改這樣簡單的小事都不願意做,怨恨整個秋水苑的人,自來秋水苑,大家親如姐妹,而今自己遭難,每個人都睡得香,沒有一個人真正為自己排憂解難。
當宋好雨意識到這樣的想法時,嚇了一大跳。自己與她們無親無故,又何必強求她們掏心掏肺呢?因為自己的過錯而怨懟他人,實非正人君子所為。這樣的自省在她一生中都保持著。
第二天,因為晚上沒睡好的緣故,宋好雨整個眼圈黑黑的。幫李寶林梳洗的時候,她微歎了一口氣道:“昨晚沒睡好嗎?眼底都是烏青。”
“睡不著......”
......
“其實,你也不必灰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你看這滿府的人都巴望著去蜀地,難道去了就好嗎?依我看,將來之事難說呢!”
她的話宋好雨不知怎麼回答,跟隨有罪之人入蜀自然艱辛,然而賣身為奴,輾轉反側,終身不能脫籍,這哪裡有福呢?
“你定然是嫌我拿這話哄你......”李寶林說著轉過頭,一本正經地看著她道:“可我是真心話!我也算是經了一些事,也看清楚了,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依我看,三年就夠了!你且看吧,這些人到了蜀地隻怕也沒個好結局!”
“娘娘......”宋好雨忙道。
“嗬嗬.....”李寶林苦笑了一下,繼續道:“你服侍我一場,也算是情分......”說著,李寶林從妝台上的一個匣子裡拿出了一枚鏤空麒麟玉佩,放在宋好雨手心上,道:“ 這個給你,留個念想吧。”
宋好雨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塊玉佩,質地溫潤,隱隱泛著青光,是件佳品。當此之時,隻有離彆的悲傷縈繞在心頭,李寶林往日曾對自己的苛待一並都消散了。
“不要哭......我不喜歡的。”李寶林轉過身子,望著鏡中的自己呆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