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風怔了一會兒,隨後也壓不住眼底的笑意,“三師兄不會介意的。”
東方既白掀了掀唇,看向在主人掌心裡蔫頭耷腦的淩霄,“等它翅膀好了,叫劫海帶著它出去飛幾圈就沒事,鷹還是要經常飛一飛的。”
不然也不至於一個照麵就叫劫海抓了個正著。
等淩霄的翅膀養好,她還會在這裡嗎?
蕭若風心裡想著,臉上仍舊維持著淡淡的笑容微微一頷首。
門外傳來一聲輕咳,他回過頭,看見了守在自己院子裡的侍從,對方神色不太對,他不由目光微凜,將淩霄交給了東方既白邁步走了過去。
侍從低頭在蕭若風身邊附耳說了幾句,東方既白也不是故意要支起耳朵聽的,奈何耳朵它自己聽了去,說是百裡東君在名劍山莊使出了西楚劍歌,江湖變天了。
百裡,名劍山莊,西楚劍歌,這三個名字單獨拎出來在江湖上就已經一敲一個響,現在組合在一起,天都給震塌了。
除了百裡東君,東方既白不清楚剩下那些名字代表的意思,隻是從蕭若風微微僵硬的臉色中品出了這件事極不尋常的味道。
不過那小子,原先會用劍嗎?
東方既白回憶了下,那小子的輕功是不錯,之前對武道興致缺缺,在柴桑城分彆的時候好似燃起了學武的念頭,可這才過去多久,就名震江湖了?
蕭若風麵色沉凝地思索片刻,而後向東方既白望來。後者輕輕眨了眨那雙藍灰色的眼眸,就像萬裡晴空倒影在碧藍的湖水裡,微風一拂波瀾迭起,“事情很棘手?”
“是。”
東方既白抱著淩霄慢騰騰地倚靠在院子裡的石桌旁,“看來風華公子又要忙起來了。”
蕭若風帶著歉意地和她道了彆,隨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她攤開桌麵上隻展了一半的輿圖,露出完整的北離疆土,她眼熟的地方無非兩處,一處柴桑城,一處天啟城,還一處算不上熟的,隻是從百裡東君口中聽他說起過,乾東城。
“少年本非池中物,風雲際會深海遊啊。”
東方既白把淩霄放到它的小窩裡,順帶順了順它凹凸不平的羽毛,“說不定還能和那小子再見一麵,希望他能備上一壇好酒。”
三天後,天啟城飄起了小雪,東方既白仍舊穿著那一身煙灰的裙裳立在屋簷下,肩上攏著輕薄的罩紗,多少有些美麗凍人的味道了。
劫海習慣了海島上不是刮風就是下雨的天氣,卻沒見過下雪的天氣,出去飛了一圈羽毛裡全是細碎的雪渣,它抖了抖一身的毛,半融的雪花在台階上印出一片斑駁的水痕。
“東方姑娘。”院門被人敲響,一個穿著輕甲的護衛探頭進來。
“何事?”
“公子今日便要出遠門了,遣我來問問東方姑娘可要同行?”
“這是遊湖未遂便成遠遊了麼?”東方既白好笑地撚了撚指尖的白雪。
護衛沒吱聲,蕭若風本是打算自己來的,可約莫是那天被東方既白詫異的眼神盯出了後遺症,便打發了手底下的人過來傳話。
“有說去哪麼?”
護衛拱手答道:“乾東城,鎮西侯府。”
東方既白把玩著落在掌心裡的一縷發梢,若有所思地望著飄著細雪的天,“那便去罷。”
小百裡,我來討酒喝了。
學堂門口,一行穿著輕甲的人已經準備就緒,為首一人戴著一頂白色的鬥笠遮擋麵容,若不是看到他腰間彆著的劍,她險些以為那是公子柳月。
蕭若風見她出現,示意護衛將牽馬過來,“這一路怕是要晝夜不停地趕路,委屈姑娘了。”
馬都準備好了,這是料定她會同意的吧?
“不委屈,比起坐馬車,我還是喜歡騎馬的。”東方既白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她沒有行囊,隻帶了那把長傘,就和她剛來天啟的時候一樣。
一行人掛著學堂的腰牌快馬出城,直奔乾東而去。
出行的名頭是三年一次地方上的學堂招考,可離開天啟東方既白便發現除了蕭若風外,隨行之人全都是氣息沉穩,駕馬的節奏整齊劃一,甚至還有些眼神暗語。
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學堂護衛,當然,領頭的人更不普通。
一口氣跑了幾百裡,臨近午時才就地休息片刻用了點乾糧,蕭若風察覺到有股似有若無的視線落在背上,他抿了口水潤喉,忽的想起東方既白沒有水囊,餘光一掃見她坐在樹梢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腿,也不像是會口渴的模樣。
“都出天啟了,怎麼還戴著鬥笠?”東方既白覺得那鬥笠多少是有些礙事了,擋著臉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