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乃壯士 看不出來那麼纖瘦的一個……(2 / 2)

晚間的時候,百裡東君提著一壺酒來了客院,雖然鎮西侯爺和世子爺都不許他靠近客院,但每次他來找東方既白的時候都沒人攔著他,客院裡那個真正身份尊貴的人物也心照不宣地待在房間裡不出現。

百裡東君的心情看起來並不好,和東方既白道了謝之後便就近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東方既白湊到酒壇邊嗅了嗅溢出的酒香,餘光從他鬱鬱的麵容上掃過,“你不高興?”

“師父走了。”百裡東君歎了口氣,“沒跟我說他去哪兒。”

東方既白彎了彎唇,“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黏人的性子。”

少年連忙否認,“我隻是覺得沒有真正幫到師父什麼忙,反而害得他身份暴露,如今連乾東城也不能待,是我的錯。”

“你知道你師父真正的身份了?”東方既白微微挑眉。

“嗯。”百裡東君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不染塵,“他還說我會有更好的師父。”

“學堂李先生。”東方既白點點頭,“他是要你去天啟。”

但鎮西侯不會同意,那是帝都,虎狼環伺之地,鎮西侯的手再長也伸不到那裡,把他的孫子送到太安帝麵前,和羊入虎口無異。

“你想去天啟嗎?”

百裡東君自然是想的,他想見見那繁華的帝都,喝上一壺聞名天下秋露白,但這個決定不應該是違背了諸多意願的產物。

見他不說話,東方既白便了然,她從壺中倒出一杯酒,酒水在杯中微微泛起漣漪,倒映出頭頂清淺的月光,“十年煙雨江湖路,半生意氣儘屠蘇,你若想釀出最好的酒,就要邁出那一步。好酒能品一味,雕樓小築的秋露白號稱能品三味,可真正的酒,能品出人間百味。”

“能品人間百味的酒?”百裡東君下意識地喃喃道。

忽的,酒杯中的酒水如同一條絲帶般牽扯出來,旋繞在東方既白的指尖,她輕輕揮手,酒水映著灑落的月光,如同一條細小的銀河環著石桌飛舞。

少年一時看呆了,隻見那條銀河掠過眼前,忽而又從耳際擦過,隔著水幕的夜空變得波光粼粼,好像把他完全籠罩在了一方狹小卻又廣袤的天地裡。

東方既白手指一晃,那汪鋪開的酒水又回到了杯中,百裡東君恍惚地覺著那杯中盛滿了月光,她將酒杯推到他麵前,“今夜換我請你喝酒,這杯酒,叫滄海。”

百裡東君愣愣地端起酒杯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他帶來的酒叫梅初香,酒香恬淡,醇而不厚,細品之下有股俗世淡泊,孤芳自賞的韻味。可他才喝了一口便嘗到鹹澀的味道,還有種說不出的苦味雜糅在其中,這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似看見了東方既白臉上露出惆悵悲涼的神色,四目相對,那雙藍灰色的眼眸一眨,所有情緒頓時消失於無形,她意味深長地說道:“不同的人走的路不同,釀出來的酒是不一樣的,所謂人間百味,要一一嘗過才知道。”

少年仿佛明白了什麼,起身和東方既白行了個禮便告辭了。

百裡東君走後,東方既白掃了眼擱在桌上的酒杯,另外拿了個杯子倒了杯酒,一口抿儘,梅香四溢,好酒。

一隻公子如玉的手拿起了那杯擱置的酒,“東方姑娘也會釀酒?”

“怎麼會,我才不會釀酒呢。”東方既白笑了起來,柔情似水的眼眸中笑意噴薄而出。

見她又笑得像隻誌得意滿的小狐狸,蕭若風直覺這杯子裡有古怪,晃了晃酒杯,忽的看見了杯底還有幾粒沒有化儘的細小顆粒,“這是……”

“今天給劫海和淩霄烤肉剩下的鹽巴。”東方既白笑眯眯地說,“趁他被酒水吸引了注意的時候偷偷倒進空杯子裡的,還加了點給淩霄喂的傷藥。”

蕭若風沉默片刻,嘴角在輕扯和抽搐之間掙紮了會,最後笑歎著道了句:“鎮西侯的小公子就這麼被姑娘給騙了。”

“誰讓他年輕啊。”東方既白無辜地聳聳肩,“年輕人最好騙了,闖蕩江湖就是要從上當受騙開始,我給他開了個好頭,他還應該謝我,畢竟我一沒騙他財二沒騙他色。”

“姑娘明明年紀不大,卻在很多事上如同過來人般。”

“那你呢,你看著也沒比我大多少,怎麼這麼穩重?”東方既白挑挑眉,“李先生的弟子你排最末,我看你倒是最老成的那個,還不如灼墨公子活潑。”

活潑,僅僅說活潑可能屈就了那個話多好動的。

蕭若風轉念一想,他在她心裡還不如雷夢殺?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有種說不出的憋悶就盤繞在心口,唇縫頓時抿成了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