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人紮帳篷的能力有一手,蕭若風夜裡巡完營地之後,東方既白已經洗漱完畢坐在營帳裡鋪好的床榻上,劫海懶洋洋地窩在她身邊,行軍床不寬,即便沒有張開翅膀也躺不下第二個人了。
淩霄則要乖覺許多,小小的身子站在旁邊的衣架上閉眼打起了盹。
見蕭若風進門,東方既白瞥了眼賴著不肯動的劫海,她看了蕭若風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蕭若風無奈地扯了扯唇,和部下們紮營在一處,他總不能讓下屬們知道他半夜被趕出去睡吧。
東方既白等著看好戲呢,自己先舒舒服服地躺下了,隨後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蕭若風好笑地走上前來,伸手。
閉眼裝睡的劫海突然被人抱了起來,一雙翅膀下意識地就扇了扇,尖尖的腦袋轉了一圈,琥珀色的雕眸看見了離它越來越近的帳門,立刻不客氣地啾啾叫了起來。
蕭若風微笑著掂了掂它的爪子,“既白睡相不好,我們去彆的地方睡。”
劫海:?
不是要把它丟出去嗎?
東方既白:?
一人一雕就要掀開帳簾出去的時候,東方既白喊住了他,一雙藍灰色的眸子忿忿地瞪著他的方向,“你們走了,誰給我暖床?”
蕭若風抱著被挾持的劫海轉過身,微笑地問:“東方姑娘要誰來暖床?”
劫海聞言伸長了脖子,黃澄澄的眼睛瞅著它的主人。
東方既白:……
這風華公子踢得好一腳皮球。
片刻之後,她拉過被子蒙頭鑽了進去。
蕭若風看著那快速拱起來的小鼓包,有些哭笑不得,他捏捏劫海的爪子,“看來東方姑娘誰也不要。”
劫海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一雙雕眸卻轉了轉,如果它能翻白眼的話,這會兒早就翻到天上去了。
整個蜷在被窩裡的東方既白察覺到被角被掀開,露出了一絲光亮,她懶懶地抬了抬眼,隻見一張俊逸的麵容和一個毛溜溜的雕頭朝她看來。
唇角驀地往下一垂,她劈手奪過被掀開的被角,再次壓得嚴嚴實實的。
隔著厚實的棉被,蕭若風的低笑傳來,“完了,不高興了。”
劫海附和地啾啾一聲。
眼見床榻上的人快把自己裹成一個繭,蕭若風好笑地使力抓起被子抖了抖,底下的人自然而然地露了出來,為了避免東方姑娘跟他搶被子,人影一露出來的時候他就鬆開被子伸手環住她的腰,精瘦的身軀也隨之躺到了她身後。
東方姑娘踢了他一腳,沒好氣道:“我睡相不好你還上我的床?”
“一個人睡的東方姑娘睡相的確是不太好,但兩個人的時候……”蕭若風緩緩握上她揣在懷裡的手,附耳輕聲道,“可、乖、了。”
頭頂忽然罩下了一片陰影,原來是劫海是跳到了床頭,正歪著腦袋瞅他倆,大有要這麼看著他們睡覺的架勢。
耳根激靈靈一顫,東方既白下意識地蜷了蜷,掙出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揪了一下。
蕭若風笑笑,伸手幫她把鋪散的青絲理到枕邊,隨後重新把人環進懷裡,輕輕舒了口氣,“這兩天還能輕鬆些,到後麵就要遇上麻煩了。”
如今洪水已經退去,青王毫無疑問立了大功,長皇子派想要再給青王使絆子是不可能了。最緊要的關頭過去,他在這時候帶兵押送賑災物質,萬一路上有個閃失,無疑是給青王送上了狠狠踩上一腳的機會,屆時要是青王再在百姓中推波助瀾,他們很容易失了民心,更遑論那難測的聖意。
東方既白想了想,閉上了眼。
接下去的兩天,無風無浪,卻頗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琅琊軍一路南下,漸漸將北國風光拋到腦後,空氣越來越潮濕,讓東方既白多少感覺到了幾分舒適,可隨之而來的寒意也越來越徹骨了,凜冽的風吹拂著麵頰,冰冷的感覺一點一滴滲入皮膚。
內力在體內運轉一周,蕭若風呼出一團長長的白霧,自從他突破長久以來的瓶頸之後不光寒疾痊愈了,內力更是比之前淳厚幾分,對周圍的感知也愈發靈敏了。
比如他能分辨出百步之外的氣息和步伐,比如他能捕捉到兩側山野中時不時奔走而過的飛禽和走獸。
遠處的山林飛起了一片棲鳥,他一抬手,身後跟著的人停了下來,同一時間高高翱翔在蒼穹上的海雕發出嘹亮的長鳴,長龍般的軍隊從頭到尾的人都聽見了。
“真省事,連斥候都不用了。”雷夢殺抬手擋著頭頂刺眼的光線辨彆了一下劫海在空中的方位,“希望那些想不開來打劫的人再想不開一點,直奔主帥的位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