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姐夫這樣風華絕代的人物,”恰巧在這個時候去而複返的少年蹲在門檻外啃了一口汁水充足的白梨,老神在在道,“不說金銀玉石,哪怕是插一根小樹枝也是好看的。”
東方既白直接抄起果盆裡還剩下的一個蘋果砸了過去,“一邊玩兒去。”
方子遊反手一接把蘋果摟在掌心裡,屁股蹲一抬就溜遠了,“好嘞!”
東方姑娘嘀嘀咕咕罵了幾句臭小子,蕭若風則在她背後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來搬進王府以後還是要讓子遊跟他們分開住,住同一個院子不好,遠了也不行,那就把王府的主院分成兩邊,讓小舅子帶著一群大貓小貓住另一邊好了。
上元節過後天啟城的年味就淡了,這也意味蕭若風和東方既白的婚期要到了。雷夢殺一家子是正月二十才回到天啟的,淩雲公子顧劍門是正月二十五到的,學堂李先生座下的幾名弟子除了不知道那到底有沒有的大弟子之外,就剩一個百裡東君不在了。
方子遊和大病初愈的葉鼎之在院子裡曬太陽,泛起了嘀咕,“這百裡東君是什麼人啊?怎麼阿姐總是念叨?”
“是個釀酒很好的人。”葉鼎之微微一笑,“他的性格跟你差不多。”
一個乾東小霸王,一個東海小霸王,性格可不就是差不多麼?
方子遊是東方既白的師弟,又在秦嶺救了葉鼎之一命,加之性格活潑好動,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兩人交情很不錯。
“會釀酒啊,那阿姐肯定很喜歡他了。”方子遊嘖嘖兩聲。
這話聽起來有點酸,葉鼎之解釋道:“以前方兄不在這裡的時候,師父也經常提起你的。”
方子遊擺擺手,“我懂我懂,人不在的時候才會念著嘛。”
這話聽起來更奇怪了,不過看著方子遊,葉鼎之的的確確是覺得他和百裡東君十分相像,一樣的初生牛犢不怕虎,自帶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他斟酌著說道:“師父當初來到這裡的時候沒有認識的人,或許是在東君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嗐,我沒什麼的,以前阿姐在東海,總是生人勿進的態度,獨來獨往,來中原之後倒是很不一樣了,看到她交了那麼多朋友,還馬上就要和姐夫成親了,我其實挺開心的。有些時候我會覺得東海困住了她,但她來去自如,我又說不上來困住她的是什麼。”
“也可能是她懶得離開吧。”方子遊撓了撓腮,“這隻是我的感覺,阿姐想的和我想的總是不一樣,我還是不亂猜了。”
二月二,龍抬頭,和風化雨,祥瑞當空。
本是個天啟城世家貴族出城踏青的好日子,鮮豔的紅綢卻從朱雀大街一路往東經過青龍門繞著紅牆金瓦的皇城如潮水般湧向定安街,一處同樣被紅綢包裹的宅院。
琅琊王成婚開府,是二月裡的頭等大事,天啟城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這一天。
因為新郎新娘成婚前一天不能見麵,蕭若風離開前特地留下暮初和霜卻在學堂打點。
外麵的氣氛逐漸熱烈,學堂內院裡的人卻急得要抓狂,來幫東方既白梳妝的全福夫人和侍女們一大早就到了,可要成親的那位正主居然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方子遊背著手在院子裡焦急踱步,一乾人相互之間對視,誰都不敢去敲門。暮初友善地建議道:“小公子,要不您進去請吧,您是王妃的弟弟,她肯定不會下死手。”
東海小霸王對上自己姐姐那是慫得很,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待會兒我還得背阿姐出門呢,要四肢健全才行。”
他眼珠子一轉,“不如,你們出一個人吧,反正沒你們的要緊事,大不了在床上躺幾天。”
暮初和霜卻齊刷刷後退一步,開玩笑,東方姑娘的起床氣那是一腳一條命,沒見他們王爺早上去上朝都躡手躡腳得像個大半夜來偷情的漢子麼。
休養了一個月勉強能起來走動的葉鼎之披著披風虛虛地咳了一聲,看著眼前這一幕心底好笑,再一看房門緊閉的臥室,徐徐一歎,她終於要成親了。
院子裡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推來推去,半天推不出一個人來,屋裡劫川用毛絨絨的腦袋把人拱了個半醒,和劫海對視一眼,後者雞賊地躲進床帳上頭,它想了想,虎背一矮,躲到了床底下。
迷迷糊糊醒了一點點的人聽到外麵嘈雜的聲音,一團火直衝腦門,隔牆一掌拍了出去,“吵死了!”
一群人地麵燙腳似的飛速彈開,倚在門上的葉鼎之來不及躲,那掌風迎麵而來,擱平時他還能硬接一掌,現在他能被這一掌直接送走。
“葉兄!”少年人意氣風發的嗓音從後傳來,葉鼎之挪了挪腳,側過身挨了半道掌風,剩下半道把他拍出去和門外興衝衝走來的人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