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蕭若風連夜梳理了一番涉事官員和線索證據,第二天一大早就叫來暮初將所有材料備齊,天不亮就出門了。
九殿下的婚假結束,回來當值的第一日早朝就炸開了鍋,江南官匪勾結,牽扯出幾樁陳年的官銀遇劫案,還有從劫匪窩裡搜出來的大批量火藥,那仔細一查更是了不得。
早朝上雞飛狗跳,一身蟒袍長身玉立的琅琊王蕭若風和自家兄長對視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地在旁邊不置一詞。
琅琊王這幾天陪新婚妻子遊玩度日是有目共睹的,這幕後推手可跟他沒關係,忙著呢。
陽春三月的時候,方子遊和傷愈的葉鼎之要離開天啟了,暮初送來了東方既白之前吩咐他們去做的長傘,傘骨由千年魔蛟的蛟骨製成,傘麵原有墟海海鮋蛻下的皮,可那層好不容易得來的皮放在蓬萊島上了,眼下找不到彆的,蕭若風拿來一匹金蠶絲,便將就著用了。
少年愛不釋手地開傘收傘了數個來回,眼見就要伸手去摸傘的邊緣,蕭若風連忙出聲提醒道:“小心!”
方子遊立刻收手,看向蕭若風,“姐夫,有什麼問題嗎?”
蕭若風上前,指著他撐開的傘麵內側,金蠶絲緞被一根極為細長的透明絲線一圈圈固定在傘骨上,“這是暗河刀絲,是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之一,隻有刀刃,沒有刀身,水火不侵。”
方子遊眼睛一亮,那聽起來可是好東西啊。
葉鼎之也忍不住側目,暗河刀絲,蕭若風哪裡弄來的?
東方既白從後麵慢悠悠地撐著她那把繪著傲雪紅梅的銀傘上前,“子遊。”
“姐姐。”蓬萊小公子頓時站直了身子。
她淡淡地說道:“來試試新傘趁不趁手。”
方子遊二話不說應下,葉鼎之和蕭若風見狀退到一邊,他們如今在天啟城郊,曠野無人,大可放手比試。
蓬萊武學雜糅多變,東方既白和方子遊雖然師出同門,可風格卻截然不同,方子遊一身銳意,激流勇進,東方既白則是謀定而後動,如閒庭信步。
“阿姐。”方子遊以傘為劍刺向東方既白麵門,“我記得你說過我十六歲生辰的時候可以向你許個願望。”
東方既白一手撐傘,一手變掌為指,指尖點在傘尖上,風淡雲輕地化去隔傘傳來的如墟海驚濤般的內力,“講。”
“我要阿姐做我的七枚!”少年眼眸發亮,“見到姐夫以後我更確定了!”
現任蓬萊門主,也就是他們的師父方乾,當初在接受偌大的東海勢力之時,設立了七枚作為他的助手一同管理這千裡海域,七枚為寒仕、白相、文帥、小戎、雷炮、青衫馬、不回卒七人,擇優而出。
原先方子遊還在猶豫讓他的阿姐做什麼好,待他來到這裡,見到同樣驚才絕豔的蕭若風以後他就決定了,現任七枚之中白相謝叔和文帥薑姨就是一對夫妻,他阿姐和姐夫足智多謀,能文能武,頂替這兩個位置最合適不過。
“臭小子,你還打上蕭若風的主意了!”東方既白哼笑一聲,抬起一腳朝前麵踹去。
翩翩少年執傘急退,忽得吹了一聲口哨,漆黑如墨的身影如離弦之箭,眨眼就到了上空,有力的勾爪將方子遊抓著飛了起來,手中長傘唰的撐開,穩穩地借著氣流浮在空中,“阿姐,若我將來打贏了你,你就做我的白相吧。”
東方既白隨手在麵前劃了一道圓弧,將從天而降的氣浪阻隔在一尺之外,“那你這輩子都湊不起七枚了。”
“總有一天的,阿姐,總有一天我會和爺爺那樣成為天下第一,到時候阿姐可要記得自己的承諾才好。”少年自信張揚地俯視著底下在風浪中波瀾不驚的女子,他手腕一翻將背後的流采劍握在手裡,刹那間縱橫交錯的劍氣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從天而降。
東方既白看著逼近的淩厲劍氣,略微滿意地頷了頷首,手指在傘柄上輕輕叩了叩,似在考慮什麼,上方乘風而起的少年卻在此時如同驚濤拍岸般落下,劍氣割裂長空,流采劍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挑起了一道流光,隱隱可見風雷之勢。
“好。”她終於應了一聲,話音剛落,東方既白手裡的傘頓時合攏,手腕一抖傘柄便和傘身脫離開來,乍泄的銀光劃出一條光焰熾烈的長河,同從天而降流采劍碰撞在一起,霎時迸射的銀輝如同被激起的水柱一樣衝天而起,眨眼就將落地的少年逼退了十幾丈。
她腳下微動來到還未站穩的少年麵前,恢複原狀的傘在少年的腦袋上咚的一聲敲落。
“就你這?”
“天下第一?”
“跟師父一樣?”
方子遊頓時撐起傘擋住腦袋刷刷後退,“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阿姐,我這趟出門遊曆,回來絕對能接下你剛才那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