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耳力深厚,她聽著胡錯楊並不平穩的呼吸,俯下身去在翠珠驚訝的目光中輕輕搭了她的脈象,片刻之後收手離去。
屋外,翠珠小心謹慎地關上房門,東方既白彎腰揉了揉蹭著她裙擺的劫川,“皇嫂這樣多久了?”
“三四天了,之前請了大夫,說是勞累過度所致。”
東方既白想了想,“更像憂思過度。”
翠珠麵露難色,糾結片刻後輕聲道:“王妃這幾日夜裡時常驚醒,醒了之後便呆坐在床上許久,早前有王爺陪著還好,可這段時間王妃一直尋借口讓王爺去彆處留宿,也不許我們多嘴。”
東方既白抬眼望向遠處懸著紅綢的亭台樓閣,“皇嫂不是多看得開的人,多勸她出去走走吧。”
翠珠眼圈一紅,低聲道:“奴婢省得。”
她揮了揮手,“我在府裡走走,你伺候皇嫂吧。”
一出正妃寢殿,霜卻就從牆頭落地跟上,蕭若瑾的後院姹紫嫣紅,名貴的牡丹芍藥錯落有致,就像住在這後院裡的人,個個金貴。
有霜卻陪著,身後又跟了一隻猛虎,暗中落在東方既白身上的視線很多,但卻無一出麵阻攔。
美人絕色,又穿著正室才能穿的正紅,腳趾頭想也知道是琅琊王殿下娶的那位傾城傾國的王妃。前不久傳出了她有孕的消息,頭三個月正是胎相不穩的時候,沒人敢挨著她,萬一磕了碰了可要倒大黴。
真是的,誰家肚子裡踹了個寶貝不是在家裡好好待著,她怎麼心大的往外跑?
東方既白可不理會暗地裡那些各懷鬼胎的小心思,她慢悠悠地在王府後院裡散步,來往的侍衛認得出霜卻,紛紛避讓,侍女丫鬟則是遠遠地就屈膝行禮直到他們離開才起身繼續走。
“不過側妃而已,景玉王是不是太興師動眾了。”東方既白走了一段路,覺得這王府裡的鋪陳,好似要娶的是正妃一般。
霜卻頓了頓,低聲道:“易將軍之女,身份特殊且尊貴,側妃之位較正王妃的出身已經低了,儀式自然要隆重體麵。”
也是,一個已經告老還鄉的禦史千金,和這什麼影宗宗主的女兒比起來,聽上去是要低一等,但……
“所以這是頂著側妃名頭嫁進來的平妻麼?”
霜卻抿了抿嘴,抬眼瞅了瞅東方既白不太好的臉色,斟酌了一番用詞,“府中是管那位叫易王妃的。”
她不由冷笑一聲:“男人就沒幾個好的。”
霜卻平時問一句答一句,這時候卻福至心靈地主動出聲幫自家王爺說好話:“我們殿下不會這樣的。”
東方既白瞥了這個悶葫蘆一眼,“他要是敢,我卸了他三條腿。”
霜卻腿一抖,心想回去以後要跟暮初說一說,讓他提醒提醒殿下。
兩人一虎不知不覺地晃到後院的最深處,隔一道牆就能翻出這景玉王府,再穿過一條街就到琅琊王府了。
“王妃。”霜卻叫住打算繼續向前走的東方既白,“再往前就是那位側妃住的地方了。”
東方既白一挑眉,這附近的守衛挺弱,人煙稀少,不像住著什麼重要人物,沒想到居然是那位深得蕭若瑾看重的側妃住的地方。
“住這麼偏,也不怕賊人闖進來。”
霜卻垂首道:“那位側妃的師兄是易宗主的徒弟,劍術卓絕,已經被陛下看中挑為近衛,隻是還沒赴任而已,說是要陪到師妹出嫁。”
東方既白眸色微動,“這可真是,師兄妹情深呢。”
“在彆人住處外議人是非可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既走到這裡,何不進來一見?”一道空穀鶯啼般婉轉的嗓音隔空傳來。
院外的人失笑,“有意思,她還請我們進去。”
霜卻眼觀鼻鼻觀心,不作回答,眼見前方的紅衣女子邁步,他也低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