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易卜又看向他身後持槍的年輕人,槍尖銀亮,讓他不由想起了之前折損在青州的手下,“那你就是司空長風了。”
“原來我這麼有名?”司空長風詫異地一挑眉。
“廢話什麼,打他!”方子遊反手拔了流采劍出鞘,霎時間院中劍氣縱橫,草木在澎湃的劍意之下瑟瑟發抖。
“是我未曾見過的劍術,不過……”易卜掃過他背後的那把傘。
天底下以傘為武器的人不多,在天啟城更是少見,江湖上出名的,前有南訣劍仙雨生魔,那位已經死了,再就是暗河的殺手執傘鬼蘇暮雨,這可是個不可小覷的年輕人,但蘇暮雨不在天啟,不可能是他。
若要說天啟城中還能有誰,非一年前名聞天啟的那位琅琊王妃莫屬,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她那個傳說中的弟弟了。
易卜琢磨不準這幾人今夜突然到此的目的,但總之來者不善,方子遊的劍光落下,他照樣抬袖一拂,袖擺卻被兩道交錯的劍氣割裂,那劍氣割過他的手臂,霎時便帶起一絲血光。
方子遊瞪著旁邊忽然插手的葉鼎之,後者隻是輕飄飄地收回了劍,“要速戰速決,動靜鬨大了就不好了。”
“是這個道理。”司空長風掄起一道槍風,朝四麵八方圍過來的黑衣侍衛一掃,明擺著來乾壞事的,被人反過來逮住就不好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大河之水,”百裡東君拍了拍手,“天上來!”
月黑風高的夜靜悄悄的,月光勉強掙出烏雲朝地麵看了一眼,幾人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望天,除了黑黢黢的夜,什麼都沒有。
水呢?
百裡東君尷尬地撓撓頭,“好像……差了那麼一點哈。”
方子遊翻了個白眼,“又不是阿姐,說下雨就下雨。”
轟隆。
頭頂滾過一悶雷,司空長風抽了抽嘴角,“我聽錯了?”
嘩啦!
夜空就像破開了一道口子,天河裡的水全部灌了下來,眨眼間疾風驟雨,百裡東君哈哈大笑,撫掌在空中頃刻拉拽出一條咆哮的水龍,他學的內功心法是儒仙所傳的秋水訣,遇水則強,水龍盤繞兩圈,粗壯得能將這方小小的院落圍困起來。
少年翻手往下一壓,水龍便朝易卜怒砸而下,易卜雙袖之中充斥著真氣,他猛地一甩袖,將俯衝而下的水龍打散,那四散的水龍卻並沒有消散,而是分成八道水流,慢慢凝結成劍的模樣,隻是劍身出了,劍柄卻差強人意。
百裡東君已經運功運得滿頭是汗了,他低聲道:“算了算了,差不多得了。”
“落!”他振臂一揮。
八柄水劍再次落下,水汽中竟夾雜著劍氣,看得葉鼎之眼底發亮,自己的這個好兄弟在乾東城閉關了那麼久,如今居然已經能將劍氣藏於水中,看來對劍法的領悟已經上了一個很高的台階。
易卜不敢再小瞧這群少年,隻聽嗡的一聲,他一旋身手中便已持了一柄長劍,他飛速地揮動著劍柄,交織的劍影將他的身形遮蓋,落下的水劍被劈得四分五裂,飛濺的水珠被震散稱數不清的細小水滴,庭院中頓時水霧彌漫,本就晦暗的夜色更加模糊不清。
“贏了?”司空長風下意識地問道。
這一幕多麼似曾相識,方子遊皺了皺眉,也伸手學著他阿姐的模樣用內力卷起一道長風,飛速收攏的風圈將四散的水霧裹挾凝聚,直到水球無法再縮小,裡頭也漸漸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舉起了劍,葉鼎之立刻高聲喝道:“小心!”
方子遊直接撐開了背後的長傘,飛旋的傘麵後內息澎湃,堅不可摧的蛟龍骨抵上了刺出的劍尖,他另一手執劍,一劍挑起地麵上的水花,平地生潮,“起!”
雨水迸裂,源源不斷落下的水珠推動著浪潮向前,到最後竟有一丈高,將易卜接連逼退了十餘步,少年撐傘的身影自夜空中一閃而過,眨眼就收傘到了他跟前,揮劍在他身前重重一劈,刹那間,潮聲震天動地,翻江倒海山為摧。
易卜隻來得及舉劍格擋,腳下在對方的衝擊之下倒退著滑出兩道溝壑,一直到正房的台階前才停下來,他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很快又被雨水衝刷乾淨。
百裡東君和司空長風如此年輕便已經有了破境之勢,剩下那個在旁觀戰的少年更是已經有了天境的實力,而麵前這個年紀更小的少年,居然也是逍遙天境,比他那個最優秀的徒弟還要天資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