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有多可怕?我怎麼看暮初今天來送消息的時候臉色都變了。”方子遊抱著侄子在曬太陽,旁邊坐著葉鼎之。
提起北蠻,葉鼎之腦海中浮起諸多回憶,他在去南訣拜師雨生魔之前一直生活在北蠻,他還曾經和北蠻如今的大汗都覺一起摔過跤,那一年是北蠻的盛會羊神節,他假裝摔跤輸給了都覺,所以都覺才娶到了北蠻大貴族胡氏的長女,之後更是有了今天的地位。
葉鼎之沉吟片刻,隨後答非所問道:“這不太像都覺的作風,我懷疑北蠻的背後還有其他人的支持,給了他進攻北離的底氣和糧草。”
東方既白睡了一個時辰起來,發現兒子不在,蕭若風也不在,以為蕭若風帶兒子出去了,出門卻發現兒子在弟弟懷裡。
“蕭若風呢?”
葉鼎之答道:“北蠻打過了邊境,軍情告急,太安帝將九殿下叫進宮去了。”
東方既白愣了一下,隨後低聲自語道:“那南訣是不是也要動了?”
小淩塵似乎察覺到了娘親過來,咿呀一聲醒了過來,在舅舅的懷裡蹭蹭屁股,烏黑的眼睛睜開四下尋找著娘親。
方子遊連忙把侄子塞回姐姐手上,東方既白則是皺著眉在想事,手上忽然多了個小東西,可憐巴巴地趴在她胸口,她隻好先進屋去給兒子喂奶,進門前叫來了霜卻,讓他把消息都整理好等著稟報。
霜卻等主母出來後便道:“線報上說北蠻入冬之後不知從何處得了足夠的補給,糧草的運輸線路百曉堂還在查。北蠻鐵騎素來驍勇凶狠,如今他們已經率兵過了漠河連奪北離三座邊城,以北蠻如今的士氣,若是不能及時阻攔,不出三日北蠻鐵騎便會直搗皇城。”
“北離如今正規軍八十萬,鎮西侯掌破風軍二十萬,南境和北境守軍十五萬,東及海水師十萬,皇城內外連同京畿大營有五萬軍隊,剩下十五萬都是零散的各地駐軍。”霜卻滿臉冷肅,“但就算即日出發調兵北上也來不及。”
天啟在北,北蠻也在北,以天啟到北境的距離,時間根本不夠。
“我見過蠻族的鐵騎,他們是這片大陸上最可怕的戰士,他們騎著巨獸席卷草原的時候,天地震動,萬物畏懼。”葉鼎之深吸了一口氣,“北蠻土地貧瘠隻能放牧,一到冬天連吃都吃不飽,所以活下來的那些每一個都打倒了很多與他搶糧食的人,他們是真正的虎狼之師。”
等方子遊明白了問題的嚴重之處,這才明白為什麼暮初來稟告的時候臉色那麼差勁。
皇宮裡,年邁的帝王靠在象征著權力頂峰的龍椅上,目光疲憊地聽著底下的朝中重臣你一言我一語地來回爭吵。
有說應該暫時遷都回避風險的,有說立刻征調兵力北上和北方軍彙合誓死抵抗,還有說派人求和的。
吵來吵去,所有尖銳激昂的聲音在太安帝腦海中盤繞成無儘的圈,耳邊很快就聽不到外麵真正的聲音了,他深吸一口氣,一掌拍在龍椅的扶手上,周圍的氣氛霎時一滯,隨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太安帝緩了緩,眼前漸漸清晰了起來,他的視線逐個掃過方才爭吵不休的朝臣,每一個被他的目光掃過的人紛紛低下了頭,噤若寒蟬。
最終,他將目光落在了下首默然不語的男子身上,“風兒,你的想法呢?”
一時間,所有朝臣都將視線集中到那個身著蟒袍的男子身上,天啟城最早被封王的皇子,卻是最年輕的王爺。
琅琊王蕭若風。
這種場合,作為唯一被叫進宮的皇子,太安帝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蕭若風略微抿了下唇,“蠻族鐵騎適合在地勢開闊的草原上作戰,天啟以北有諸多山脈阻隔,蠻族鐵騎發揮不了優勢,隻要北境守軍重整旗鼓,抓住機會未必不能反攻。”
他頓了下,“北蠻多年騷擾北離邊境,但對邊城以南的地形並不熟悉,可調遣一部分鎮西軍北上,一邊切斷北蠻的後方補給一邊與北境守軍合力將蠻族逼入山林,圍而殺之。”
殿內靜悄悄的,一幫文臣琢磨著蕭若風的話,好像……挺有道理。他們剛才說的遷都還有議和吵得就仿佛北離要被滅國了一樣,簡直是在太安帝的怒火上澆油。
想到這一點,一群人頓時個個把頭低得像鵪鶉,生怕太安帝等會把他們都發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