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小公公帶路,把我放在這裡就行。”
如櫻仔細看過天色,路過禦花園時,她就讓幾位小太監停下來,說是她得再準備一番才繼續去長春宮。
抬肩輿的兩人收了紅包就躬身告退,領頭的那個,如櫻又單獨留住了他。
“一事不煩二主,小公公再幫我個小忙。”她從自己腰上的小荷包裡摸出一顆金豆子塞進他手裡,道:“小公公再給我的婢女帶個路,送她去尚儀局,我給她安排了特殊任務。”
連翹也是難得進宮,顧好自己不失態已是不易,哪裡還知道什麼任務?
正當她緊張無比、臉色都變了之際,如櫻踮著腳湊到她耳邊,沉穩道:“你去找一個叫陳碧蟬的典儀女史,就跟她說,淑妃的妹妹掌握了宮女彤雲私藏禁藥的證據,在禦花園等著她來拿人、立功。”
連翹把這長長一句話聽得字字分明,也來不及去細想個中緣由,看到如櫻堅定又含著一絲狡黠的眼神,也跟著冷靜起來:“奴婢得令。”
小太監把連翹領走了。如櫻用袖子遮住過於明媚的陽光,熟門熟路在假山上找到遮陽的亭子,重獲清淨。
北坤立國並不久,宮規尚鬆。但宮女太監們沒覺得能惹得起國公府家的小姐,一個個隻是在不遠處站著,不上前找存在感。
如櫻很久以前就知道今日即將發生下毒事件裡,主要有三個犯人:一個宮女、一個太監,還有如槿身邊受賄之後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柳嬤嬤。曾經也是因為柳嬤嬤露出馬腳,才讓姐姐和她知道了事態嚴重。
那個宮女彤雲,是隸屬長春宮的。一個二十來歲的二等宮女能負責小佛堂、花廳和遊廊的布置管理,平常雖沒什麼權力,但也有幾分體麵。結果她利用自己的職能之便,在一些家具和擺件的縫隙裡填入藥粉,和家具上本身的油漆一起,形成毒氣,使得本來身體就不好的如槿慢性中毒……膽大包天至此,肯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才對。
如櫻把十來年間一直盤算推演的計劃又粗略在腦海中回顧一遍,然後不近不遠一眺望,就看到尚儀局的方向,連翹正往回走著。
那位陳女史領著四個手下器宇軒昂走在她身邊,腳步挺快。
她和彤雲在小宮女時期就齟齬不斷,如槿又正等著立功升遷至宮正司呢,這樣氣鼓鼓匆匆忙的架勢,可就對了。
“蕭二小姐安好。”
“陳女史也好。”
如櫻很快與她們彙合,一邊走著一邊互相見禮。
連翹小心翼翼跟在自家小姐身後,覺得她仿佛不止隻八歲。
如櫻為了和陳碧蟬保持並肩,暗中用了一番力氣。等她們都到達禦膳房通往長春宮的宮道岔口時,心跳都快了起來。
彤雲不負責長春宮的膳食,她手上的藥粉是從禦膳房的一個管事那裡領取的。如櫻記得她會在晚膳取餐之前彙報一下情況,然後回來,繼續裝作無事發生。
如櫻還看了一眼嚴陣以待的陳碧蟬,感覺她同樣有些緊張。
不過誰被一個八歲的世家小姐告知了可以立功升遷的消息,能心平氣和呢?還是萬一沒有抓對人,也能得到淑妃娘娘的一個人情機會,完全不虧罷了。
好在天意作美,她們守株待兔的彤雲,不一會兒就現身。
“把她給我拿下!”陳碧蟬簡直覺得自己的升遷機會在閃閃發光。
如櫻適時地後撤了一些,給她的趾高氣揚騰出場地。
彤雲顯然嚇了一跳,連退兩步,才找回故作鎮定的狀態:“陳碧蟬你乾什麼?”。
陳女史毫不猶豫道:“你把藏著的禁藥交出來,我保你進了宮正司也少受一些苦。”
她這話一邊說著,幾個手下已經團團把彤雲圍住,有人抓手臂有人按肩膀,把她趕到牆邊去,想讓她馬上就範。
彤雲哪裡肯依?趕緊亮明身份,說:“我是長春宮的宮女,我若犯了禁自然有淑妃娘娘管教,有你什麼事?”緊接著還朝如櫻道:“如櫻小姐被嚇到了吧?不要怕,我肯定是冤枉的。宮中禁藥哪裡容易搞到,待我秉明淑妃娘娘,就能治這個賊婆的誣告罪,看她以後還怎麼繼續猖狂!”
如櫻從連翹身後探出頭來,看戲一般地朝她眨眨眼,並不說話。當彤雲甩開近身幾人,準備直接走人時,才突然轉向陳碧蟬,道:“我看到她把一個小紙包從腰帶那裡摸出來了!”
彤雲驚呆,不敢相信如櫻是來幫助捉拿她的。
她倒吸一口氣想要繼續狡辯,陳碧蟬看準了時機把手帕往她嘴裡一堵,順勢捉住她的左手,一根根手指掰開,果然看到扁扁一個小紙包。
“原來是等著機會想要把藥粉揚了,當做攥著一張空紙片呢。”
陳碧蟬嘖嘖兩聲,道:“讓我仔細瞧瞧,這是合歡散,還是墮胎藥呀~”
彤雲猛地轉身,腳下用力絆倒一個尚儀局的小宮女。可惜沒跑出去幾步路,又被穩穩抓回來。她慌了神,咬緊牙關不再說話。
如櫻聽得陳碧蟬這話,也裝作做樣表示了吃驚和失望:“我姐姐對彤雲姑娘那麼好,她竟然真的私藏禁藥來敗壞她的名聲和長春宮的風氣,太過分了!陳女史,你一定要好好治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