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時間難看起來,銀霜聽著,心裡也為芳娘難過。
即使她依然有可能因為指認了錯誤對象而再次惹禍上身,但看杜嬤嬤和她的幫手這幅大權在握、無所顧忌的樣子實在忍無可忍,便出聲道:“就算擺件碎了,也能找到殘骸,被無知下人撿走了,也能從房間裡或者垃圾堆裡翻出來,反正不可能憑空消失。就先彆憑空定了芳姐姐的罪吧。”
杜嬤嬤估計就等著她開口,緊接著說道:“你初來乍到,小姐房裡就丟了貴重擺設。我相信你並沒有這個膽子直接上手偷,但萬一是招來了其它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替你偷,也並非沒有可能。”
小廝三七也說:“昨天你在院子後門那裡鬼鬼祟祟私會的男人是誰呀?若是姐夫本人,以後讓他大方點出現不行嗎?沒做賊也搞得跟做了賊一樣。”
這話著實不好聽,芳娘嚇了一跳,立刻幫銀霜解圍:“都胡謅些什麼不三不四呢,夫人還在這裡坐著,你就這般放肆,簡直是皮癢了。”
她還趕緊拉住銀霜,輕聲道:“你以前就吃過幫人出頭,但被倒打一耙丟了前途的虧,這次趕緊住嘴。新來的人不要添亂,我被說兩句沒關係的。”
杜嬤嬤突然想起些什麼,冷笑出聲,也說:“銀霜啊,你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主子小姐跟前伺候,是要長長記性,收收莽撞的脾氣,彆再和從前咬死我侄女欺負了素霜那樣,又幫了錯的人。”
如櫻聽到這些陳年往事的碎片,心念一動,想起昨日她和銀霜單獨的談話來。
她當時隻是很滿意銀霜並不自作聰明的樣子。
如果那時她多問兩句為什麼不用把脈以後再對症下藥,或者為什麼要交代丈夫的情況……自己就也不需要她繼續做事了。
就是這樣的一個老實人,曾經大約是幫著好姐妹素霜指認杜嬤嬤的侄女做了什麼壞事。結果事情真相並不如她們推測的那樣,銀霜因此吃了掛落、沒了信任,匆匆成婚後就被調離了原先的好崗位。姐姐如槿可能念著舊情,幫過她,也幫過她丈夫。但又發生了些什麼,銀霜沒有完全接住姐姐的善意,才會落到後來的境地。
……家中有事,需要錢。
幸好銀霜隻是單獨和自己說了,否則還不知道會被杜嬤嬤怎麼宣揚得人儘皆知,名聲再壞一次呢。
這時,劉管家步入正廳,宣布道:“夢花軒以及仆從群房都搜了一遍,並未發現如櫻小姐報失的禦賜之物。”
“母親,這可如何是好呀……”如櫻搶在鄭夫人之前出聲,大眼睛裡漾起水霧,眨眼之間就快落下淚來,“把我壓在你那裡的東西都賠給你吧,不夠我再拿這次皇上新賞賜的。”
鄭夫人看她都這樣了,哪裡忍心再苛責,還安慰道:“如櫻不要著急,母親不怪你。”
如櫻一邊假裝抹著眼淚,一邊透過手帕去看杜嬤嬤,隻見她一副淡然樣子,在聽完劉管家說的話之後,竟然還多了三分硬氣。
“小姐莫要嫌老身太嘮叨。那茶盞半大不小,真要藏個無影無蹤未必不可能。吃一塹長一智,小姐這回自己粗心,沒有把東西放好,到底還是不該的。”
如櫻明顯感覺到身旁鄭夫人身形一僵,微微勾起嘴角。
她能給自己這位繼母麵子,但完全不準備給倚老賣老的教養嬤嬤什麼麵子,便直接反駁道:“我才八歲呢,我丟了東西,難道不是杜嬤嬤你的責任麼……夢花軒地位最高的仆婦可就是你呀。我剛才就說了幫你分擔一下,嬤嬤還不樂意,現在怎麼又重新說起我來……”
說完她還向鄭夫人使了個眼色。
杜嬤嬤沒看出母女兩的小動作,被噎了一番略有些生氣,隻朝鄭夫人說:“老身在這裡向夫人請罪了。”
鄭夫人端起青花茶盞,用一口熱茶把心火往下壓了壓。
她知道如櫻還等著自己發話。
偷竊了禦賜之物的人就是杜嬤嬤,這已經是明擺著的了。一早上誰都沒有說那是茶盞,隻有她先提到這個。
全怪自己認人不清啊……
“我看這樣吧,”鄭夫人忍著心中的難過,繼續發話:“劉管家,你還是繼續安排人手,把夢花軒裡下人們親眷工作的地方也一並檢查。若隻是因為疏忽而找不見禦賜之物,我並不擔心,但真的被偷走,那不查個水落石出,就太不應該。”
如櫻補充重點:“尤其要查查有沒有誰的家屬和當鋪有關係,我若是小偷,一定會找地方銷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