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嘛！不過嫂子，你在這裡談論年輕外男，將來我哥哥如果聽說了，定要拈酸的~”

花廳裡的女眷們喜笑顏開，屏風之外的院子裡，丁先生麵對各種來找他攀談和勸酒的熱情管事們，捉襟見肘、嚇得不輕。

“丁某這廂多謝各位的好意，以後同在國公府，還望各位擔待！”

“……對，君記藥鋪和澄經堂醫館，都歸在如櫻小姐名下。”

“丁某當真受不起各位夫人小姐的抬愛……”

“今日的脈案和藥方還有一些需要整理的地方，恕我不能繼續作陪……”

“……不了不了，我難勝酒意……”

他最後竟紅著臉，直接狼狽離場，讓貴婦貴女們笑得更加歡樂。

同為陶神醫派來的人，譚嬤嬤的境況就與他並不相同。

她先前單獨指導國公府的廚子，給如櫻、鄭夫人，還有勝春與清夏做了部分菜肴，均是色香味俱全，又有利於各自身體的佳品。

“忍冬若也想學習烹飪藥膳，儘管跟譚嬤嬤說，我很支持你的。”

前世裡嘗遍宮廷禦膳的如櫻對譚嬤嬤的品位也讚不絕口，她非常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侍女想要偷師一番。

“不過，藥膳如果要對症，就和補藥那般得一人一方。所以你得先學會把脈問診，還要了解各種食材的品性……”

如櫻說著說著，覺得自己也該把這些都詳細學起來。

她曾經隻掌握了製毒解毒，今生年紀還小，有時間把藥材食材都摸透。

***

蕭家正歡喜著，總是浮現在如櫻腦海中的顧家，卻一副愁雲慘淡樣子。

“大人，是娘娘在宮裡遇到了什麼麻煩嗎？”

顧家家主顧煒的書房裡，他剛放下宮中遞來的信紙，門客就迫切而擔憂地問起來。

“娘娘自己很是安康，但我們顧家，估計是惹上了大麻煩呀！”

顧煒口中的娘娘，指的是他胞妹顧宜秋。

明熙帝登基後，再選過三名官家小姐入宮為妃嬪，她便是其中之一。由於至今未有身孕，暫時還是婕妤位份。

“此話怎講？”門客見他神情凝重，自己也煞白了臉色。

顧煒緩緩走到窗前，再確認一次已經關嚴落閂，直直歎了口氣，才道：

“你先前說，今日派出去探查蕭家的安防和用藥情況的人手全軍覆沒，什麼都沒做成？”

另一個年輕門客低頭慚愧道：“……是這樣。我哪裡曉得蕭騁的夫人一個年輕婦道人家，也懂得先去京兆尹那裡備案，還請到了睿王世子手下的內城衛來重點巡邏自家彆院。”

“糊塗呀，都糊塗！”

顧煒拿起顧婕妤遞來的信，再次重重摔在書案上，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娘娘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已經得罪的蕭淑妃，你們也隻是覺得自己沒預料到安國世子夫人能把義診準備得滴水不漏！”

他麵上儘顯苦色：“我顧家的未來……彆說是祖傳的藥材營生難做，少府監的事物，怕是也不會再容易了。”

門客順著自家老爺的話仔細思索，倒吸一口冷氣。

顧家祖上做藥材生意起家，以物美價廉但銷量甚高來盈利，平常也會義診施藥，在江北頗有名望。但直至北坤開國以後，才捐上了正經官職，更加興旺。

這些年來，家主顧煒在少府監一路做到少令，如今也擁有了顧婕妤在後宮侍奉，本應步步高升，能夠趁著明熙帝扶持新貴的東風，探一探更光明的前途。

可按照現在的情形，宮裡的婕妤娘娘開罪了生養大皇子的蕭淑妃，宮外，他們又已經在即將成為醫藥領域競爭對手的蕭家麵前打草驚蛇……

這是大大的不妙啊！

“大人，事已至此，我們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就豁出去，主動出擊，再爭取一些利益？”年輕的門客不如自己的前輩穩重，提出的建議實在很有江湖風範。

門客斷然阻止道：“還是得打聽清楚嚴重程度，然後表達足夠的歉意才是。”

顧煒搖頭：“都不行。”

他在寬敞的書房裡來回踱步，最終說道：“或者這樣，道歉的誠意要足足地給夠，但最多也是安撫宮裡的淑妃娘娘。至於宮外的事情，誰可以證明鬨事的是我們顧家派去的人？我們先發製人，戲唱足了，蕭家總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

“有理……大人這樣的安排甚好！”年輕門客盤算片刻，響亮地拍著自家老爺的馬屁。

年長的門客漸漸緩和了神情，也跟著點頭。

方才緊張而憂愁的情緒，從三人心裡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