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夫人簡直氣笑了。
覺得這小丫頭太難搞了不說,更離譜的是,謝繹還願意罩著她。
“先不提什麼秦小姐餘小姐的,你專門出聲要過來,原本是為了說什麼?”
“我是想要跟指揮使確認回家的事。”
如櫻說得一板一眼,甚至比剛才的謝繹還要堅持自己的節奏,“郡主又有些累了,薛小姐受了委屈還是難過得緊,我覺得應當讓薛家大哥陪她先回去。於是我就自發奮勇過來問問,若指揮使還沒有沒有安排好,是否可以采納我的想法。”
事出緊急,她沒有可以去裝天真爛漫。
蘇二夫人硬忍著怒火,把話說得很慢,字字擲地有聲。
“如櫻,在長輩和貴人麵前扯謊,絕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子所為!你現在這樣子,姨母隻當是你想為薛家小姑娘出頭,無心為之。我一會兒派人去隔壁金玉閣看過秦小姐的狀況,自然就戳穿了你的這番話。”
可小姑娘隻管看著雅間裡最重要的靠山,臉上絲毫不見擔憂。
或者說,麵前這個貴婦人並不夠資格讓她擔憂。
也是,金羽衛在走廊上立著,公主府的嬤嬤在房門口候著,哪裡是想進門去看看有誰在,就能進的?
蘇二夫人也想到這個情況,頓覺沒臉。
而且看她這般無所畏懼的樣子,人說不定真被送走了?
那假如自己親過去……丟臉丟得更大!
鄭秉皓當然看出姐姐心情欠佳,礙著謝繹還在,隻能朝如櫻陰陽怪氣一通來解氣:“小丫頭嘴皮子伶俐得很啊。之前是,現在更是。我以後要是有女兒,決不能生出你這樣的。”
他說得挺輕,但雅間裡安靜,在場的都還是應聽儘聽。
“今日時間已晚,女眷們年紀都小,確實該散了。”
關鍵時刻,還是謝繹出來一錘定音。
“鄭校尉在夫人到來之前已經向我認了錯,明日上值之前再領十下軍棍也就購銷了醉酒鬨事的違規記錄。夫人既是他長姐,私下勸慰他一番,也是應當。”
他給一巴掌又給甜棗:“皇上立冬時要祭農神,那天的近身巡防,還需鄭校尉領隊呢。”
蘇二夫人呼吸一滯,隨後假裝不知這原本是蘇貴妃已經快要替鄭秉皓爭取成功的好差事,硬是扯出欣喜的笑容,柔聲道謝。
“指揮使安排得當。”
“驃騎將軍與永泰伯也會為他的進步而驕傲。”謝繹回敬以微笑。
他又轉向另一邊,悠然道:“至於薛舉人,記得下次給家中小妹挑選更好的場所,與郡主約著玩樂。南街瓦市到底嘈雜事多,這回是因我也在此間處理些公務,才恰巧能維持秩序。”
薛柏年連忙起身行禮:“謹遵指揮使教導。”
一通安排下來,眾人俱是沒有異議的。
隻有鄭秉皓自己還是想得不夠開,粗糙拱手示意後就推門先行一步,將厚重的樓梯踩得哐哐作響。
蘇二夫人懶得留著自討沒趣,也跟著起身。
在離開之時,她狠狠盯了如櫻一眼,沒有多說話。
這小丫頭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實在厲害,上次讓她機緣巧合得到了珍貴的礦物藥材,這次又直接把自己的臉麵扔到地上踩。
……不好好整治,實在難消氣!
鄭家姐弟前前後後帶過來的人都走了之後,牡丹閣和外頭走廊上瞬間空曠清淨很多。
薛柏年猶豫片刻,還是朝如櫻鞠躬致謝:“蕭小姐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主要是指揮使在,金羽衛在,我又沒做什麼。”如櫻擺擺手。
“今日實在是我昏了頭,就這樣想當然地帶著幼棠過來見了秦小姐……幸好沒有出大事……”他說到一半不忍繼續,深感萬分慚愧。
如櫻道:“事情還不算結束吧?除非你就準備由著秦小姐按時嫁去鄭家。但指揮使管不到這上麵,你在好好管教妹妹之餘,自己看著辦呀。”
走廊上又傳來些許聲響,原來是謝綿和薛幼棠聽到剛才那些離去的腳步聲後,結伴過來探探謝繹的意思。
“大哥!”“哥哥,指揮使大人……”
小郡主今晚過足了俠女癮,這會兒身形筆挺、眼神晶亮,絲毫不見倦色。
剛才一直被她保護著的薛幼棠,年紀雖然稍大些,又哭又發脾氣還想想就後怕,現在倒是安靜乖巧多了,落後一步微垂著頭,也不到處張望。
“薛公子,我知你已經是解元,學問甚是出色,為人忠厚得體。望你將來做大哥和做未婚夫郎時,能一樣上心。”
謝繹難得再叮囑了薛柏年一句,就讓他帶著妹妹離去。
“他們走了,那秦小姐怎麼辦?”謝綿覺得這安排和她想得不一樣。
謝繹站起身,隨意道:“二小姐已經有了想法,直說便是。”
如櫻被點到名字稍有愣神。
但依然得了信任,也沒有再客氣:“郡主好人做到底,當然是由你來送她回秦府。我剛才讓指揮使作證,今日在這家酒樓的隻有你我和薛家兄妹,並沒有秦小姐這個人。相關的說辭,就勞煩郡主再想想?”
“斷墨帶的人都跟著你,你放心。”她哥哥補充。
“我省得的,大哥彆小瞧我!”
謝綿十分滿意這樣的結果,高高興興轉彎再回到隔壁雅間去。
牡丹閣裡最終隻剩下兩個人。
“二小姐既然沒有跟著綿綿,那就隨我一同離開?”
“嗯,好。”
經過剛才放肆無比的唇槍舌戰,如櫻心中有了些新猜測,正想再與謝繹確認一下。
又一次麻煩他送自己回家似乎臉皮太厚了點……但,金大腿抱都抱上了,次數多少也無甚大差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