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的第二天,宿舍裡隻剩桑榆一個人。小滿和奈妙言都是廣江人,回家隻不過是多坐會兒公交和地鐵的事兒,兩個人昨天傍晚從草池鎮回來後就收拾行李各回各家了。
宿舍是四人寢,住著一個彆的專業的學生,也是廣江人,偶爾才會在學校住上一晚,大多時間都是回家住。
飛機票是上午十點多,桑榆正在孤孤單單的收拾自己回家的行李。
“叮。”書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桑榆放下手裡的東西,跨過地上打開的行李箱,拿到手機。
屏幕還亮著,顯示著一條來自備注‘qin’的微信消息。
【收拾好了給我發消息。】
桑榆解開鎖,給他回過去:【好。】
昨天晚上幾個人在校外的餐館一起吃了晚飯,在飯桌上,唐前突然問她,“桑榆同學,聽說你是北城人?”
桑榆那時以為是小滿告訴他的,畢竟小滿和他看起來走得比較近,所以對他知道自己是北城人這件事沒有絲毫懷疑。
“嗯,是的。”
唐前接著又說:“太好了,我跟你說,老秦也是北城人,你倆明天可以一起回去,要不然一個人多孤單。”
然後他手拍到秦景懷肩膀上,將話頭轉向秦景懷:“是吧,老秦?”
桑榆記得秦景懷當時看了一眼唐前,然後轉頭問她:“你定的幾點的飛機?”
桑榆毫不加思索的回答他:“十點零五分。”根本沒有注意到秦景懷為什麼略過了高鐵動車的選項。
晚飯吃過,回到宿舍後,桑榆收到了來自‘qin’的加好友申請。
回家要帶的東西並不多,也怕秦景懷等太久,桑榆稀裡糊塗兩三下收拾完,扣上行李箱,將它提起來。
然後她給‘qin’發消息:【我收拾好了。】
感覺真像是不帶感情的通知,桑榆頓了一下,又飛快的發出,【你呢,收拾好了嗎?】
發完,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斟酌著這話說的是不是禮貌又不顯得疏離。
現在已經是一起出過遊,一起吃過飯的關係,算得上是朋友了。
屁股還剛跟椅子打了個招呼呢,秦景懷的消息就已經回複過來。
【我在樓下等你。】
看著等你兩個字,桑榆有些立馬站起來,本想跑到陽台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在,結果跑出去兩三步了才想起來,自己的宿舍在大門的反麵。
她又連忙折回,拉起行李箱和單肩包就走,連剛剛坐過的椅子都還歪七八鈕的杵在那兒。
小長假一放,學生們回家的回家,旅遊的旅遊,留在學校的人少了大半。
秦景懷帶著一個褐色的棒球帽站在女生宿舍樓下的一顆榕樹下。枝葉茂密的榕樹一年四季常青,每到夏季,太陽照得人疲軟倦怠的時候,它便為等待女孩的男孩提供短暫的綠蔭。
桑榆拖著行李箱下了樓,走得急,站在樓梯口喘著氣。又花了很短的時間平穩好自己的呼吸,然後才走到大門口,四處張望著。
宿舍樓大門左側的榕樹下,有人在向她揮手。
桑榆有近視,度數不高,平時也不太愛戴眼鏡,大概七八米開外的距離看人就有點認不太清了。她看見樹下的男生穿著黑色的衛衣,一身休閒裝,帽子有些遮擋住了他的眉眼。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跟彆人不太一樣,還是她對他的身影已經熟悉。秦景懷對她揮手的瞬間,她幾乎就已經確定那就是他。
桑榆拉著行李箱,踩著小碎步跑到他麵前去。
秦景懷頭發不長,眉毛幾乎總是漏出來的,生得濃密,也很聽話,沒有胡亂長一通。
“等很久了嗎?”
秦景懷離得她近,她抬起頭來看自己的樣子,小嘴微張說話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愛。
心裡這樣想著,表情也不甘落後,桑榆看著他溫柔的神情有點呆住,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是第幾次他露出這種表情了。
桑榆想起昨天回到宿舍後,妙言和小滿對她說的話。
妙言:“小桑,明天你和秦景懷一起回去的時候,彆那麼拘謹,要不然彆人以為你討厭他呢。”
小滿:“對呀,秦景懷也沒什麼了不起,就是長得好看點,你就把他當朋友,像跟我們在一起一樣,自在點兒啊。”
閨蜜的話桑榆是都聽進去了,他怕秦景懷真的誤解自己討厭他。昨晚一個人躺床上,拿著手機搜索‘怎樣和不太熟的人相處?’最後總結出來就是:不能滔滔不絕的說,也不能什麼都不說。
秦景懷眼眸亮亮的,就像玻璃彈珠一樣。
“沒有很久,走吧。”他伸手就要拉過她的行李箱。
桑榆下意識的就開口說:“沒關係的,我自己可以。”
結果秦景懷收回手,就不動了,站在那兒,就像那顆老榕樹一樣。看了她好一會兒說:“你是不是怕我?”
桑榆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真被誤解了。她花了一晚上建立起來的自信果然是個豆腐渣工程,一句話就給粉碎了。
桑榆又開始不知所措起來,眼神躲躲閃閃,這反應讓秦景懷頭疼,在心裡責怪自己太心急了,話說得太重,感覺把她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