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紅山仙氣繚繞,一隻火紅的鳥停在上麵,綠色的尾巴翹起來能夠碰到頭頂的冠,黑色的嘴巴梳著身上的毛,一雙黑漆空洞的眼睛盯著遠處的執蒼宗。
執蒼宗的一處山府。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坐在雜草上,閉著眼睛,像是在打坐,但雙眉緊蹙,嘴巴念著什麼。周圍到處是散落的銅錢,黃紙。
天暗了起來,烏鴉發出粗劣的嘶啞聲, “哇-哇。”
山府的老者一口血突然睜開了眼睛, “嘔”得吐出一口血,周圍的銅錢不再呈現黃色,取而代之的是暗淡的黑色,黃紙被染紅,隨後褪成白色,不一會 ,上麵赫然出現了幾道黑線,頃刻間,黃紙破碎,老者一見,重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是濃墨的黑色,嘴角流血,嘶吼道: “天不佑我執蒼宗啊!”
隨後伴隨著一褸輕煙消失。
執蒼宗大殿。
宗主鐘離夏書百無聊賴的躺在大殿的椅子上,兩條腿伸出去,悠悠地晃著,閉著眼睛,手指一搭一搭地敲著椅子,唱起了曲。
鐘離夏書感覺到什麼,忽地睜開了眼。
看著前麵的一團煙氣,慢慢聚成一個人形,是一個老者,剛才坐在山府打坐的老者。
老者單膝下跪,雙手交叉放在地上,頭緩緩低下,碰手,隨後慢慢直起身子,看著坐在上麵的鐘離夏書。
鐘離夏書伸出手,往上抬了抬,又閉上了眼睛,語氣慵懶道: “算枯老者,百年不見你,知道的人以為你在閉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駕鶴西去了呢。”
算枯還沒站直,一聽到宗主的話,就踉蹌了一下,沒跟他計較,語氣焦急道: “宗主,大事不好了,我用銅錢擺陣,黃紙浮黑,算到執蒼宗將會迎來禍劫啊。”
還沒說完,鐘離夏書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 “什麼禍劫,幾百年前你就說了好幾次,搞得執蒼宗上下人心惶惶,可什麼都沒發生。我還沒怪罪於你呢,如今你又故伎重施,我怎麼信你啊。我執蒼宗要迎來百年一次的宗門弟子選拔了,本宗主忙得很呢,我可沒那麼多時間聽你在這胡言亂語。”
沒見你出什麼力,哪次不是交給你大弟子鐘離明鏡去辦的,你好做個甩手掌櫃,可麵上卻不顯: “宗主,九九八十一次,次次相同,可為真啊。”
鐘離夏書正經地坐了起來,語氣嚴肅道: “那何時發生,破劫之法又是什麼呢?”
算枯沉默了,隻好尷尬道: “宗主,請恕我無能。”
鐘離夏書從上麵飛了下來,在老者麵前停下,看了他幾眼,本想打趣他,你要是無能,其他宗門的人就不會踏破門檻跟本宗主搶著要你了。
突然他麵色凝重,肯定道: “你受傷了。”
算枯對他作揖: “謝宗主關心。算命實在是太耗心神,可能得重新閉關了。這次得請宗主多注意了。”
鐘離夏書頭一回做個人,關心道: “算枯,你先養好傷再說。我會吩咐宗門長老前來,一起商討的。”
鐘離夏書說完後,算枯就化成煙,慢慢消失了。
他想到什麼,大聲問道: “你不收徒弟了?”
算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拜托宗主,先收到你門下。”
這算枯真打得一手好算盤,自己閉關,以逸待勞,把徒弟給我養,出來後,得到一個由我培養的,那麼優秀的弟子,可樂死他了。他想。
隨後,他手上化了一個符,手指咬破,符上成字: “大事,速來。”
紙符散開,飛向天空,往四麵八方去。
鐘離夏書看著遠方,黑霧浮現,片刻消失,麵色濃重,這一天真的來了嗎。他轉過身,看著大殿上的字“執萬人之力,護天下蒼生”,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盼佑我執蒼宗。
“鐘離師兄,這是劍宗來的帖子。”
“鐘離師兄,這是七元宗來的帖子。”
“師兄,這是天水宗送來的帖子。”
……
鐘離夏書看著前麵一大堆的帖子,歎了口氣。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次次都是這樣,一到弟子選拔就消失不見,每次隻留下口訊,讓我一人做主,做不了主的就放著不管,這麼多帖子,總得去掉一些,我要是惹急了人家宗門怎麼辦啊。
他把帖子一封一封地打開,擰著眉。
劍宗,使劍,用內力,那就自己去找啊,來執蒼宗都是有根骨的,根骨之人大多數內力低,就算高,也不會選擇劍道,來這不就是一場空嗎,不收。
七元宗,雜七雜八的,什麼都要,執蒼宗要求太高,被拒絕後還可去七元宗修煉,這個可以,收。
天水宗,全是女子,練媚惑之術,又邪又正,我們執蒼宗男弟子居多,要來些女弟子,我們不巴巴要,哪輪得到你們宗門,不收。等等,還是收吧,天水宗主可不是個善茬,師傅都避免和她接觸,還是收了吧。
符咒宗,煉器宗,煉丹宗……剩下的抽簽吧。很快,麵前一大堆的拜帖,就消失了一大半。
鐘離明鏡伸了個懶腰,繼續看著接下來的帖子,一個小弟子敲了一下門: “鐘離師兄,合歡宗……”
還沒說完,鐘離明鏡就站起身來,處理那麼多帖子,他本就煩,現在聽到合歡宗更煩了,想到那個不想見的人,把手上的帖子重重地拍到桌子上: “合歡宗也來。來乾什麼,拿我們新弟子做爐鼎嗎,有病吧,當我們執蒼宗是隨隨便便的宗門嗎?”
門外的弟子被嚇了一跳,不敢說話。鐘離明鏡看見後,平複了一下心情: “拿走吧,哪來的回哪去,給回他吧。”
一個穿著紅衣,手持扇子的人推門走了進來,扇子捂著下半張臉,露出他那一雙蠱人的眼睛: “鐘師兄,好大的火氣啊。”
鐘離明鏡看著麵前花枝招展的人,像個時時開屏的花孔雀一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瞪著他: “你來乾什麼。”
說完,他看向門外的弟子: “你怎麼不通報?”
那弟子心想,平時師兄不這樣啊,怎麼一提到合歡宗就炸了毛呢,但隻能誠實到: “師兄,我想跟你說來著,可你一聽到合歡宗就直接打斷了我,然後他就進來了。”
還是我的錯了,不,不是我的錯,他惡狠狠地看向穿紅衣的人,那就是他的錯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小弟子出去。
小弟子見狀,連忙退了出去,還貼心地替他們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