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山路泥濘。
沁檸的腳上沾滿了黃泥,每走一步身後的背簍便沉重一分,終於她大口的喘著氣,在一座舊廟前停了下來。
背簍裡鑽出一顆頂著芭蕉葉的小腦袋,約莫三四歲的樣子,“阿姐,你臉濕透了。”
“阿姐沒事,蕊兒餓了嗎?”
小腦袋點著頭,頭上的兩個小揪揪打著晃,頭發因為缺乏營養微黃。
沁檸摸了摸口袋,僅存的乾糧也吃完了,她抬眼看了看那霧色的天,又看了一眼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
“阿姐,蕊兒不餓了。”
沁檸把她從背簍了抱出來,她纖細的四肢下,凸起的肚子尤為顯眼,沁檸幫她拽了拽上衣,擋住了因為長時間沒有吃食,腫脹暴露在外麵的肚皮,紅著眼眶,“你等著,阿姐去給你找吃的。”她說著脫下鞋子,用力的甩了甩上麵的泥。
“阿姐,蕊兒不想自己在這,蕊兒不餓,真的。”她的手搖著沁檸的手,乖巧的垂著眼睛。
沁檸聽見她肚子裡,發出了咕咕的聲響,心疼的一把抱住了她:“蕊兒放心,阿姐哪也不去,這裡就有吃的。”
“真的嗎?”
“真的,阿姐什麼時候騙過蕊兒。”
“阿姐真厲害!”
沁檸聽完她的話, 慌忙的側過了身子,隱去了眼中的淚,她發誓一定要讓她吃飽飯,雙親已不在,她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沁檸利索的找了些柴火,用隨身攜帶的火石使勁的在地上摩擦著,因為下雨火石受了潮,她一用勁的手便被被磨的起了血泡,可她沒有停下來,深秋的天太涼了,蕊兒身上還濕著。
每摩擦一會兒,她便會把手放在嘴邊哈著熱氣。
“蕊兒幫阿姐捂捂。”小小的身板上前,卻瞥見了沁檸手上的血泡,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火還是沒有燃起來,沁檸握著火石,蠟黃的臉上看不出彆的神情,她想丟了那火石,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可是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她憋回了自己的眼淚,安撫對蕊兒道:“蕊兒彆哭,阿姐會弄著火的,蕊兒去看看地上,有沒有掉的銅錢,萬一有人在這留宿落下了盤纏,咱們就有錢了。”
“嗯,蕊兒這就去找。”
孩子就是好哄,沁檸再次摩擦著火石,一絲光亮劃過瞬間又熄滅了,她看著那熄滅的火,眉眼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刺啦——”這次的火星子比以前亮了一些,沁檸甚至感覺到了火石的熱度,此刻她的手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上麵皴裂的乾皮和手心的血漬,與她那張略顯稚嫩的臉有些違和,可是她在笑。
“刺啦、刺啦、刺啦——”
火,終於被她點燃了,沁檸看著那火,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一地。
蕊兒走了過來,語氣有些失望:“阿姐,沒有......”
“蕊兒,你看有火了,咱們有火了。”她說著,一把抱起了那小小的人,歡樂的轉動著身子,蕊兒的身子輕輕的,被沁檸舉了起來咯咯直笑。
“阿姐,給蕊兒抓田鼠烤著吃怎麼樣?”
蕊兒咽了咽口水,沁檸的手點上了她的鼻尖,“小饞貓。”她說到饞,自己也不由的吞咽了口水。
之後,她找了一圈,卻發現寺廟裡連老鼠都沒有,沁檸有些失望但她還是安慰蕊兒道:“等到蕊兒的衣裳烤乾了,就有東西吃了。”
實在不行,還有觀音土,隻要胃裡有食物,她便能再撐一天,明天她們便可以到墨溪鎮了,隻是蕊兒......
沁檸皺著眉頭,急切的一遍遍在角落裡搜索著,一無所獲,在要放棄的時候,她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一隻蠕動的活物,一隻乾瘦的老鼠。
她便關了廟內的門,急切的把那隻和她一樣可憐的活物,逼到了角落,口中念念有詞:“我也是沒辦法,大家都想活,你以後投個好胎吧!”
沁檸說完衝上前去抓了那老鼠,老鼠痛苦的掙紮著,沁檸的胃也隨之上下的翻滾著,她甚至無法與老鼠對視,隻得打暈了它,簡單的處理後,又用木棍穿起來,坐在蕊兒旁邊把老鼠肉放在了火上。
“阿姐真厲害。”蕊兒盯著那肉,她已經好久沒見過肉星了。
可那瘦巴巴的老鼠,身上隻有骨架連著一層皮,在火上劈裡啪啦直聲響,熟了之後,沁檸遞給了蕊兒:“吃吧。”
蕊兒慌忙的接了過去,嘴巴裡的口水咽個不停,卻遲遲沒有下口。
“吃啊?”沁檸看著她,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阿姐不吃嗎?”
“蕊兒先吃,阿姐再去抓!”她說著一臉寵溺的看著蕊兒,紅撲撲的小臉。
“那阿姐先吃一口。”蕊兒不依不饒。
“阿姐那麼厲害,還能抓到很多呢,乖蕊兒,你先吃,吃完了就睡一會兒,明天就到城裡了,阿姐給蕊兒買好多好吃的。”她抱了一把草過來,“一會兒吃完了就睡這,阿姐這就去再抓一些。”
“好。”蕊兒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