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的神色才平靜下來,為何關鍵的時候,這些口訣她會信手拈來,定娘親曾經告訴她的,她這樣對自己說著,閉眼躺了下來,原來她一直再做夢中夢,手摸了摸身邊孩子的腦袋,溫熱的氣息讓她舒心。
抬眼看了看窗棱上的光,天就要亮了,“熬過去就好了。”她對自己說著,眼窩卻更加的凹陷了,眼睛下麵的臥蠶帶著黑氣。
懷中的小人睡的香甜,偶爾喃喃囈語,小臉卻越發紅潤了,是沒有長高,許是吃的不好沁檸安慰自己。
“夜夢不詳,畫在西牆......”她抬手虛空的在牆上畫了畫,這才摟著蕊兒睡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外麵已是魚肚泛白了,今日她必須要出一趟府,蕊兒交給了蘭兒,最多的叮囑便是:“彆餓著她!”
沁檸在城中走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個算命的瞎子,富人遇事燒香拜佛祈求順遂,窮人遇事算命求得生機,顯然沁檸是後一種,“師傅,我最近遇到點難事,您能幫我看看嗎?”
她說著掏出了,從雲啟瀾那掙的銀兩,放在了桌子上,瞎子掂量著重量:“姑娘請講。”
辛己丁亥 乙卯癸酉 (作者隨手寫的全陰八字,星神也是隨手寫的,不用考究)
“八字全陰,坐桃花,帶寡宿......嗯?太極、梟印......姑娘可通靈?”
沁檸剛要回答,那瞎子道:“姑娘不要說話......”他再次掐著手指,口中念念有詞,從六壬切換到六爻,晃得銅錢嘩嘩作響,神色也變得越來越複雜,直到他顫抖道:“姑娘請回吧,這錢不收了,另一個八字也不算了,沒有意義。”
沁檸眉間微動,他竟然知道她還要算一個,便明知故問道:“何故?”
不收錢有三種說法:再無好運之人、有大災之人,和......將死之人。
沁檸無意中看過這些,在哪裡看過她倒是忘了,她想起了雲淩司的話,可是她卻忘了還有一種說法。
瞎子不理她,竟然顫巍巍的起身,收了攤子準備離開,沁檸更加一頭霧水了,上前堵住了他的去路,“姑娘攔我也沒辦法,有些事老夫是不能說的,泄露天機會遭報應的!”
“您算命本就是泄露天機,本就五弊三缺,怎麼偏我的......不能算?”沁檸不依依不饒道,甚至扯了他算命的帆。
“姑娘,何為天機,姻緣生子,考取功名?這些不過是簡單的點播而已,算不上天機,之後的路需要他們去悟,找來的人定是和老夫有因果,老夫隻是助推了一把,可是老夫從未拆過姻緣,也從未算過壽數,更沒有昧著良心收過錢,而姑娘的命格和常人不同......”
“因果自是天定,您可以因因而造果,卻畏果而避因,不加以指點束手束腳,如何積德行善補了那五弊三缺,你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沁檸有些委屈,極力的和他辯證。
瞎子忽然就笑了起來:“姑娘,是在求一個答案?可是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又何須來問老夫!”他捋了捋胡子,語氣篤定極了,眼盲心卻不盲。
“姑娘,早知自己命格奇特,卻偏要去動果,後心緒不寧來求一個安穩,姑娘也是畏果,倘若不畏又為何來找老夫,所為的良果勢必要犧牲什麼,就像一個盒子打開了,被彆人看到了,裡麵的未知便成了定數,可若沒有打開,裡麵便是千變萬化的,世間機緣不可儘道也......”
沁檸聽著他的話,不甘心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盒子已開,皆成定局,姑娘還是回去吧,人終究不能與天爭!”
沁檸讓開了路,那瞎子笑著離開了,口中喃喃低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
他說完此話再次回過頭來,靜靜地站在那裡,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她朝著沁檸的方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姑娘不是常人又有悟性,或許絕地中會存有一絲生機。”(注:唐,慧能《菩提偈》)
沁檸朝著他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等她起身那瞎子早已走遠了......
記憶中的缺口被打開,兩年前家鄉災患嚴重,爹娘算是修行的人,自知兩人皆有一遭,便沒有背井離鄉,更是把吃食留給了沁檸蕊兒,千般叮囑沁檸照顧好妹妹,沁檸銘記於心,卻在逃荒的路上,被流民搶奪了食物。
致使蕊兒腫脹著肚子,死在了她懷裡,最後的最後她還在跟她說:“阿姐,不哭,蕊兒不餓......”抬起的小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淚,最終卻垂了下來!
沁檸淚流滿麵,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讓她吃飽,那麼小的孩子,還沒好好的看過這個世界上,她輾轉反側愧疚不安。
引靈!用自己陽氣滋養陰靈,從而使她像常人一樣活著,自幼耳濡目染的沁檸隻想到了這個,可爹娘交代了,一旦走上這條路,便再也回不了頭了,然而她隻能義無反顧......
後來她帶著蕊兒來到了京城,故意的忘掉了曾經的種種,即便那些口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她還是視而不見,隻有這樣蕊兒才是真正的活著。
她卻不知瞎子沒收她的錢,已經種下了機緣,之後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找雲淩司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