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上下打量了他們,一對年輕的男女,看著像是對新婚的夫婦,那新婦瞧著十分膽小,對他們的說辭也沒有懷疑。
又好心提醒道:“城門馬上要關了,現在出去了,今天可就不能回了。”
司川知道這長安城守衛的規矩,可紙鳶不知道。他在背後拽著紙鳶的手動了動。
紙鳶感覺到司川的手指在她的手心劃了一個半圈,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紙鳶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司川的意思,這是在問她還要不要出城去找肖頭。
當然要去,她趕緊伸出食指在司川的手心劃了一個整圈。
司川感受著手心間的酥麻麻的癢意,也心領神會的明白了紙鳶的意思。
對著金吾衛說著:“我們今晚不回來,出了城,我和娘子還要趕一段路,麻煩軍爺與我們夫妻倆通行。”
金吾衛也沒再說什麼,既如此便揮揮手,示意倆人快走。
遙遙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還有些疑惑,剛才分明瞧著是個嬌滴滴膽子小的女郎,待兩人走遠些,那個女郎牽著郎君快步向前跑去,哪有剛才膽小如鼠的樣子。
出了城,暮色已到,深藍的夜空中,星光暗淡,黑漆漆的不見肖頭的蹤影。
失去了追趕的方向,紙鳶便停了下來,也順帶鬆開了拽住司川的手。
剛才一直被紙鳶牽著向前跑,兩人相連的手都微微汗濕了。一鬆開,司川摩挲了下手心,咳了一聲,說道:“看來我們是跟丟了。”
紙鳶絲毫沒有在意司川的舉動,她滿腦子想得是要抓到肖頭。她也不急,早有準備的圈起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聲長哨。
清朗悠揚的哨聲在黑夜裡蕩漾著,傳出很遠。
司川沒有明白紙鳶的意圖,但他也沒有問,靜靜的等著。剛才奔跑之時熱血上頭的意念逐漸冷卻了,他又回到了現實。
他終究不是一個可以肆意妄為的人,他幫著紙鳶,是要探清楚她的能力,他倒要看看紙鳶接下來會做些什麼。
忽然,漆黑的夜中,不見來物,隱隱能聽見翅膀扇合的聲音,嗡嗡的,從遠方逐漸破空而來。
待更近些,司川借著微弱的光,才看清是何物。
飛來的是一隻鳥雀,一瞬間,他睜大了眼,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置信的定著眼睛看著。
那隻鳥雀懸停在紙鳶麵前,恭敬的垂下了頭。紙鳶則對著那鳥叫了幾聲,那鳥歪著腦袋聽了聽,然後撲棱著翅膀轉身飛走了。
他腦中不斷臆想著,開了口又謹慎的說道:“還不知道姑娘有馴養鳥獸的本事。”
紙鳶不自然的笑了笑,她知道既然招了鳥雀過來,便在司川麵前露出了自己異於常人的本領。
她們鮫人一族,可以和生靈交流,自然也可以驅使它們為自己所用,隻是她的能力還不足,需要和它們商量著來。
她攥緊了手,有些無措,在瑛嘉麵前她可以暴露自己是水妖的身份,可麵對司川,卻有些抗拒。隱隱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人”,怕被他知道了,也像瑛嘉那般……利用自己。
紙鳶側目看著司川,黑夜中,她的視力很好。司川麵色平靜,眼底像一汪湖水,平和的看著自己,既沒有催促,也沒有追問到底的意圖。
紙鳶放鬆了下來,司川和瑛嘉是不一樣的,他個正人君子,如果稍微透漏一些,應該是無礙的吧。
紙鳶定了心,沒有否認,和司川直白道:“我是能和這些小動物交流,所以找來鳥雀讓它幫我們去找肖頭的蹤跡。”
司川按下心中的震驚,他預感到紙鳶像一副巨大的迷圖,自己才剛剛探到了一個邊。
她既然能和自己說了實話,就表明已經信任了自己,不急,一個成熟的獵手,要有耐心。
司川便不再問了。
兩人各心有所想,同時對著朗月發呆。
司川垂頭一臉平靜的樣子。倒是紙鳶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她都做好了被司川繼續追問的準備,奈何司川閉口不再問了,紙鳶偷偷的瞧著司川的臉色。
幸好沒過一會,尋人的鳥雀回來了,解救了紙鳶。
它站在紙鳶的肩頭,腦袋朝一側轉去,嘴裡發出“嘎嘎”的聲音,像是指示,引著兩人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