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嘉轉身看向地上瑟縮的一群家丁,喝道:“你們府上今早有沒有進來一個陌生女子,無論她是自己走進來的還是被綁來的,都算。”
家丁們都匍匐在地,大喘著氣,無人敢回。
這……他們倒是看到清早有一個女人被綁進了府,可如今主子還在府內,他們也不敢貿然說話。
瑛嘉看著下人都閉口不言,心中氣急,指了指剛才看門的下人,“來,你來說。”
那門房下人那還有剛才盛氣淩人的樣子,抖著手指朝著院子的東北方向指了指。
得了消息,一行人趕緊快步向那裡奔去。
才到了正屋門前,就聽到屋內裡麵一陣乒乓的響動,裡麵傳來接連傳出一個男子的汙穢之言。
可卻沒有女子的聲音。
紙鳶腳步一頓,她默然心驚了一下,話語刺激著大家的耳膜,眾人不敢想象裡麵此事發生什麼。
而身旁的瑛嘉卻被這聲音刺痛到了,她登時猩紅了眼,散著怒不可遏的銳氣,提起裙子,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時,飛一般朝著屋子裡闖了進去。
庚嚴持劍,緊隨在後。
突然闖入的二人打斷了屋內男子的企圖,他在咒罵些什麼,瑛嘉也回懟了回去,指使著庚嚴動手。
不一會,屋內傳出打鬥聲和男人的痛呼聲。
紙鳶頓了腳步站在門外,抬手堵住了元寶的耳朵。
下人們迫於公主的威嚴,明知道自家主子在屋子裡挨打,卻都不敢發聲,紛紛垂著頭,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半晌,一個衣冠不整,麵色淤青的男人從屋裡爬了出來。雙眼烏青,額頭破了嘴角還掛著血,十分狼狽。
紙鳶認出那人,就是宋子章。
他一邊向外爬一邊嘴裡咒罵著:“庚嚴,你敢打我,你真是找死,你要上折子彈劾你。哎呦——”
庚嚴冷著臉,從屋內追了上來,絲毫不理會他的威脅,又抬腳踹了宋子章一腳。
“啊呀——”
宋子章痛呼著要翻身躲開,青紫的眼半睜著,顛倒的視線裡才看到院子裡圍著一群下人,都傻愣愣的站著看。
頓時又氣又惱火,喊著:“都瞎了眼杵在那做什麼,沒看到老爺我被人欺負了嗎?還不快來救我,都想死嗎?”
下人們才紛紛反應過來,扶起他。
宋子章被打了一頓,心上不忿,嘴上還不停咒罵著。
紙鳶牽著元寶,沒理會發瘋的宋子章,目光深深,看向了此刻十分安靜的屋內。
黑漆漆的光線,看不明裡麵的人,也不知道裡麵情況如何。
已是許久了,屋內還沒有動靜,紙鳶腳步動了動,要進去看看。卻見瑛嘉從裡麵走了出來,她今日過來時穿著一件桃粉的夾竹金線繡花外袍,此刻這外衫正披在身旁她扶著的女郎身上。
那女子比瑛嘉還矮了一頭,靠在瑛嘉懷中,十分孱弱,低著頭,任由瑛嘉半扶著半拉扯著走了出來。下了台階,衣衫晃動才看得見粉色外袍下是一身灰色的素衣,有被撕扯的痕跡。
“婉娘。”
元寶看向了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那女子有了反應,抬起了頭,哭的桃子般腫起的雙眼。柔弱清秀的麵容上印著一個清晰的五指印,相必是被宋子章打的。
紙鳶倒吸了一口氣。
婉娘頭動了動,看了過來,可是眼神十分的茫然,像是透過元寶,望見了什麼。
她抬起了手,在空中抓了幾下,好像是口中喊著:“江郎……江郎……”
那身子搖搖晃晃的就要向一邊倒去,紙鳶眼疾手快上前去攙扶住了她。
這邊宋子章已經被自家的仆人扶了起來,他揉了揉發青的臉,痛哼幾聲。青紫的像核桃的眼,還試圖睜的更大些看清楚到底是誰吃了豹子膽敢擅闖自己的府邸。
一個是正攙著啞巴的灰撲撲的女娃,不遠處一個小乞丐,還有一個庚嚴。這幾個闖入了他好事的人,他要一一記住,早晚要找補回來。
還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被驕縱慣壞了的公主。宋子章大喝道:“殿下,你帶人私自闖入我的府上,二話不說就指示你的侍衛打傷了我,是何道理,要給個說法吧。”
瑛嘉還要再說,紙鳶趕緊看向瑛嘉,他們是過來救人的,既然人救到了,就趕緊離開,這裡不宜久留。
瑛嘉明白了紙鳶的意思,深深剜了宋子章一眼,今天就放過這個歹人,不跟他多費口舌了。
宋子章看著他們要帶婉娘走,便不依了,他伸出拇指抹了下口角的鮮血,厲聲說道:“且慢,打了人就想走,還想從我府上綁人,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目無法紀,殘害朝臣。”
他抬手讓家丁將他們團團圍住,“來人,將他們圍住,一個都不能放出去。”
“你!”
瑛嘉跺了跺腳,這個宋子章真是……無恥至極。
瑛嘉停了步子,叉著肩膀,挺直脖子喊道:“好哇,你去告,我看哪個衙門敢給你說理。”
紙鳶在旁扯了扯瑛嘉,讓她彆再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