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吹奏的胡笳發出雄渾的曲調,淒清的月光撒下來,照著皇宮大殿前的石階。石階之上,儀式進入終章。
此刻皇宮的上方出現了濃黑的煙雲,快速移動過來。
穿著吉服的新人徐徐彎下腰身,行對拜禮。
遮雲蔽月,黑綢壓頂。
誰也沒注意到,靜默的新娘從袖中抽出一把匕刃,寒光一凜,穩準狠厲的刺入了拓跋怙的胸膛。
廣場兩側吹奏的樂人,合著揚琴發出激越的奏響。大殿前,溫熱的血濺出三尺,灑在石階上,蓋住了一地的清輝。
拓跋怙向後踉蹌,胸前尖銳的刺痛感模糊了雙眼,他抬手把住殿門穩住身子,聲嘶力竭的喊著:“來人!來人!”
兩側懸刀的護衛飛奔前來。
瑛嘉上閃過一抹決絕,握住刀柄的手又刺入一分。
殿前的眾人霎時被這一幕驚到了神,蜂擁起身,上前護駕或是倉皇逃跑。
濃雲徹底籠罩了廣場,黑漆一片。
坐在一側的司川也隨著驟變愕然起身,他眯眼緊盯著冒然出手的天寶公主,怒氣儘顯。
真是……胡來!他緊蹙著眉頭,腦中快速的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眨眼之息,司川想出對策,他朝著對麵愣怔的白狼王喊道:“殺了拓跋怙!”
白狼王目光注視著血流如注的拓跋怙,身下流淌的鮮血刺紅了他的眼。激越的心顫跳如雷,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司川還在慫恿著:“殺了他,王座就是你的了。”
煽動的話語刺激的白狼王的耳膜。貪婪和欲望爬上了他的臉頰,本是赤紅的麵血氣更勝,漲紅著雙眸朝殿前踏去。
殺了他。
他兩步跨上台階,踹翻前來護駕的守衛,抽出一柄彎刀,橫刀一砍。
“嘶喇——”,淋淋漓漓的血紅潑墨般,順著石階一路淌到廣場上。
卻見,那拓跋怙怒睜著眼,圓咕隆的首級滾了幾個轉,最後停在地上。
看見全程的瑛嘉像被遏住了喉,驚恐卡在嗓子眼,發不出一點聲音,麵上血色全無。
懵怔之際,她被人拽著向後退去,手裡的匕首僵直的握在手心,順著倒退的腳步,上麵的血滴答落下,成了一條筆直的血線。
“公主,奴婢帶著您逃。”
是翠珠,架著她僵硬的身子向外跑。
孫瑞帶著和親的衛兵從四麵八方湧出來,迅速圍城一個圈,將公主護在其中。他收到庚將軍的死令,務必要護住公主,在大軍進攻碎葉城之時帶著公主逃離。
另一側,看到拓跋怙已經是身首異處的司川,趁著慌亂和漆黑的夜色,消失在了廣場上。
大殿上,白狼王提起拓跋怙的首級,高懸示眾,朝著廣場上慌亂的朝臣吼道:“拓跋怙已死,我就是新的王!”
場下的石藩人,他們一向懂得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紛紛叩首認定了新王。
高呼道:“可汗英武!可汗永昌!”
白狼王大權在握,得了認可,高喊道:“將大元人通通給我抓起來,一個都彆放過。”
石藩的衛兵們向著逃離的天寶公主殺過去。刀劍相抵,孫瑞等人要以一敵十。
身後的追兵已至。石藩國的衛兵不打算放過這個殺了他們王的異國公主,彎刀劃過,一聲驚喊“公主小心”,不知刺穿了誰了心臟。
滾燙的血潑撒在自己背上,瑛嘉被人拽著,步履踉蹌,趔趄的向前跑去。
她垂眸,看了眼手中還握著的匕首,高高的舉起——
通向皇宮外側的垂門上,從外麵趕來的石藩的士兵高喊著,“不好了,大元的軍隊攻過來了。”
話聲剛落,大元的士兵攻破了皇宮的大門,殺了進來。
轟的一下,嘩然一片,剛才還高呼“可汗永昌”的朝臣衛兵們,紛紛抱頭逃竄。
迎著風的旌旗飛揚,上麵的“元”字染紅了瑛嘉的眼。
為首的那位金戈披甲的將軍,看到了被圍困其中的纖弱身影,縱馬揚鞭,長劍擊穿來擋的石藩衛兵,殺出一條血路來。
朝著那個身影,俯身攔腰,將人抱到了馬上。
“公主,屬下來晚了。”
恐懼溢出了舌尖,靠著寬闊的胸膛,瑛嘉哆嗦的說著:“拓跋怙死了,我,我殺了。”
“沒關係,’年輕的將軍垂首,溫熱的唇劃過少女的發頂,低低道:‘屬下來善後。”
***
司川趁亂出了皇宮,到了事先定好的地點。十單率領一隊卑斯士兵,在此已等候多時。見司川來了,忙道:“主上,我們快走吧。”
司川環顧四周,定住腳步,問道:“紙鳶呢?她怎麼不在。”
“屬下沒有看到紙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