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視野裡密密麻麻的字上方出現了一截白皙修長的指節,打了個輕微的響指。
棠初眉心下意識一跳。
抬頭,對上陸硯書的麵龐。
神色還是冷冰冰的,但說出的話卻飽含人情。
“去吃飯吧。”
?
棠初以為自己聽錯了,資本家陸扒皮會主動讓她去吃飯?那天不還把她留下來寫檢討麼?
“不餓?那就繼續——”
“餓了餓了餓了,再餓就成盒了。”棠初見好就收,怕他下一秒反悔急忙收拾東西。
拎包起身時,她看到陸硯書又坐進了辦公椅,推了下鼠標打開熄屏的電腦,看起來準備繼續工作了。
她知道他有時候忙起來就直接邊工作邊吃盒飯,今天估計也打算這樣了。
其實說起來,陸硯書雖然對她沒什麼好臉色,但對自己也挺心狠的。
一副天天向上、誌存高遠的模樣,估計他的誌向並不止於當太後,應該是立誌要與太陽肩並肩。
晚上九點,陸硯書從公司出來。
忙碌了一整天,腦子有些悶,他打算走一條遠路回去,吹吹風。
經過一家高檔連鎖蛋糕坊時,不經意間往裡一掃,視線驀地定格。
透過操作間的玻璃窗,居然看到棠初在裡麵。
她端端正正地穿著製服、帶了廚師帽和口罩,隻露出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
看起來跟另一位師傅在交談著什麼,那位師傅對著蛋糕的側麵指了兩下,像是在布置什麼任務。
然後棠初就拿起了工具,在麵前的那個蛋糕彎下身,神情認真專注地照做。
陸硯書腳步滯住,眉頭蹙起。
她竟然還打了兩份工?
是有多缺錢?
夜幕落下,棠初才從蛋糕坊裡出來,站了幾個小時,累得腰酸背疼。
一邊捶著腰,一邊掏出手機打車。
今天太辛苦了,就不去坐地鐵了。反正省下個十幾二十塊的,也乾不成她那件大事。
不過辛苦歸辛苦,心裡是愉悅的。
不像,在辦公室的時候……
想到明天還得一早去公司,要這樣在陸硯書手下乾一年,真的是頭疼。
不行,她得找機會跑去跟爸爸哭哭,說之前談好的工資不行,那時候沒加上應付那黑麵老少年的精神損失費。
回到家,保姆迎了上來,為她接過包。
棠初見母親坐在沙發上,張著雙臂跑過去撲進她懷裡:“媽!”
“哎,寶貝兒。今天回來這麼晚,餓了麼?”
“嗯,好餓~”
“我讓張嫂給你做飯去,你等一會。餓了就先吃點水果,啊。”
棠初拿了個草莓放嘴裡,含含糊糊問:“爸呢?”
“在會客廳那邊呢。”棠母走向廚房,又回頭叮囑了一句,“跟人談事,你彆去打擾。”
“哦。”
不去就不是棠初了。
棠母前腳剛走,她就從沙發上蹦起來。
她得好好跟父親倒倒苦水,順便聊聊加薪的事。
會客廳與客廳以一個長廊相連,中間隻有一架玻璃屏風隔斷,並不設門牆。
走近後,隱隱約約能聽到裡麵的隻言片語。
“…目前是按計劃進行,他應該不知情……”
“隻能用這個法子,不然窟窿……”
“…高薪不是白拿的……”
……
棠初對生意上的事不感興趣,她向來都是橫衝直撞的,直接喊了一聲:“爸。”
裡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沒一會,兩聲急促的步伐,棠建南的身影從屏風後出現。
他的臉色很差,臉上的陰沉神情讓棠初一怔。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聽棠建南一聲怒斥:“誰讓你到這邊來的?!”
棠初嚇了一跳。
父親很少這麼嚴厲地訓斥她,尤其是,在她還沒犯什麼錯的時候。
“爸,我......”棠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東西都學會了麼,整天在外麵東遊西逛的。”
“我沒有啊,我白天去了公司的。”棠初爭辯了一句。
“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才回家是因為在公司太用功了。陸硯書這人不喜歡背地打報告,不代表我沒有其他渠道了解你的表現。”不等棠初開口,棠建南警告她,“而且,如果以陸硯書的性子,我都還能從他口中聽到你一個不字,你就彆想拿到一分錢!”
說完他就揮揮手,讓棠初走開,他們有正事要談。
棠初失落落地回到客廳,一頭栽進沙發裡,長籲一口氣。
第二天早上,陸硯書一來到辦公室,破天荒地看到棠初竟然已經到了。
他看了眼腕表,提前半小時。
棠初人到了,魂還沒到,此刻沒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盯著他手上那杯咖啡:“我能喝麼?我好困。”
“你晚上做了什麼?”他問。
他確定,她不至於加班寫檢討。
“忙我自己的大事。”
棠初沒詳細解釋,說完又眼巴巴地盯著他那杯咖啡。
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陸硯書把手上那杯剛買的咖啡遞給了她。
他喝咖啡不喜歡加糖,一點糖都沒加。
棠初喝了一口就齜牙咧嘴。
陸硯書問:“苦麼?”
“苦!”棠初沒好氣,“跟我的命一樣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