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普通車廂的那一刻,她頓時感覺到了和在一等車廂同樣的矚目,所有乘客的目光在她出現的一瞬間就齊齊的向她望了過來。而且這一次甚至比上一次還要誇張,畢竟這普通車廂人比較多,她也是真的來走流程了。
站在車廂門前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想了想要不要吆喝幾句“啤酒飲料礦泉水”什麼的,但想了一下她還是沒喊,畢竟這又不是真的賣東西,在座的乘客估計也不會有人真的想買。
她推著車從座椅中間的過道裡門口往前走,一路上頂著所有乘客的注目禮,實在是有點亞曆山大,導致她不自覺地垂下了頭,悶頭往前走,隻想快點結束這尷尬的流程。
兩邊的乘客鴉雀無聲,像是連大氣都不敢,好像他們隻要一出聲就會引起乘務員的注意,然後就會逼他們買食品。
所以在趙湛恩推車經過車廂的時候,兩方就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局麵,所有人都在假裝睜眼看不見她,好像他們並不在同一個世界裡。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趙湛恩很快就會走完這節車廂,結束一半的任務,但就在她走過車廂後半部的時候,從一邊的座椅上忽然跳出來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一頭就撞上了她的推車。
趙湛恩全身一僵,如果是在外麵,眼前這一幕多半意味著她遇上了一個麻煩。但那個孩子的媽媽在看到趙湛恩抬起頭向他們看過去的時候,頓時臉色慘白,身體可能比趙湛恩還要僵硬。
此時的她,應該是覺得麻煩更大。
於是在趙湛恩想好如何開口之前,孩子的媽媽已經手疾眼快的把孩子拎了回去,放在了最裡麵的座位上。
看她的樣子,大概是沒打算和糾纏此事,趙湛恩暗暗鬆了一口氣,低頭推車就要離開。可那個男孩不知道是被推車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了注意,連停頓都沒有停頓一下,就再次撲了過來。連他的媽媽都沒有反應過來,就一手死死的抓著推車,另一手去拿推車架子上的東西。
這個孩子大概平時的時候也是這樣,所以他的媽媽對付這種情況十分有經驗,尤其是在現在這麼一個危機關頭。他的媽媽以飛快的速度扒開他抓在的推車上的手,再次將他拎回了最裡麵的座位上,並且死死的按住了他,不讓他再有機會撲出去。
在這個年齡的孩子麵前,媽媽具有絕對的力量優勢。男孩動彈不得,眼見推車上的東西就要離他遠去,他當即使出了一招孩子獨有的哭鬨大法。極具穿透力的哭聲頃刻間從男孩的喉嚨中炸響,頓時衝上了天際,簡直能將火車頂掀開。
這麼一來,本來緊盯著趙湛恩的乘客們頓時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男孩和他媽媽。無論在什麼情況下,聽著孩子的哭鬨聲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孩子的媽媽急的臉都漲紅了,手忙腳亂的幾乎都要去捂住孩子的嘴,但依然沒有任何用處,孩子的哭鬨聲絲毫不減。她最後在焦急之下,竟然求助的望向了趙湛恩,希望她趕快把推車推走,這樣她才能哄住孩子。
如果男孩沒有第二次撲過來,趙湛恩可能早就離開這節車廂了,但看完了這麼一番熱鬨,她改變主意了。
她覺得這個男孩可能是感覺到了什麼。
一般來說在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事情上,孩子的感覺很多時候會比成年人更敏銳。但這件事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並不能說明什麼,可此時趙湛恩卻是根據眼前的情況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規則上為什麼會有這麼一條內容。
一般來說,規則不會寫沒有用的事情,那麼在乘客和乘務員的守則中都寫明了的這兩次售賣食品,意義到底是什麼?
其他的事情趙湛恩現在還不能確定,但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如果沒有任何一個乘客購買食品,那麼與之有關的所有的規則就完全沒有意義。
規則上沒有明確禁止乘客購買食品,其實就是在暗示乘客要購買食品才可以。
趙湛恩想到這裡,停在了原地沒有離開,頓了頓看向了孩子的媽媽:“如果他真的想要這上麵的什麼東西,就給他買吧。”
這話如果是坐在孩子媽媽身邊的熱心大姐說的,她可能還會聽一句,但因為身份的問題,在這列火車上乘客總是會不自覺地將乘務員當成對立的人,所以當她聽到趙湛恩這麼說的時候,這話就顯得比較恐怖了。
趙湛恩眼看著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孩子的媽媽變了好幾次的臉色,有那麼幾個瞬間趙湛恩甚至都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要跳起來攻擊她了。
但女人依然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車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趙湛恩被看得全身發毛,正想再說點什麼勸她買東西,她身後另一邊的座位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乘務員,給我拿一瓶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