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涯海角
日子該過的還是得過,問題該解決的還是得解決。
玄霄的出現打亂了雲天青原本的計劃,而玄霄的出現也是幾人歡喜幾人愁。
雲天青倚在屋前的樹乾上,看著自家兒子與師兄在屋內寒暄(其實都是雲天河在說,紫英偶爾插幾句,玄霄則一直保持沉默),野小子依舊是滿臉的傻笑,紫英在一旁靜靜地微笑,而師兄的臉上雖說還是麵無表情但好歹緩和了點,突然就覺得有點兒適應不能。
“喂,怎麼了,表情這麼怪?”蕭銘坐在樹下的草地上,順手扯一根草根掉在嘴邊,背倚樹乾,回頭卻看見雲天青清秀的五官此時卻糾結成一幅很怪的樣子。
雲天青緩了緩自己的表情,頗為無奈地望著屋內說道:“我怎麼覺得,他們跟一家三口似的,搞得老子差點就認為自己是在破壞人家庭!”
蕭銘“噗”地笑了,連帶著坐在樹枝上的蕭越也不禁笑罵:“雲天青,我很懷疑天河是不是你兒子啊,長的是差不多,性格怎麼會相差這麼多?”
雲天青甩了甩額前略長的劉海兒,微仰著頭對蕭越說:“如假包換。天河的藥怎麼樣了?”
“你們帶回的藥已經研製成藥丸,給天河服下就沒問題了。”
雲天青一手環胸,一手支著下顎:“那麼,就剩一味藥材了……唉,麻煩啊!”
正思索間,一聲尖銳而悠長的鷹鳴傳來。三人不約而同循聲望去,天際間,一隻雪白的蒼鷹破空穿雲,直向青鸞峰飛來。
雲天青一詫,脫口道:“唯風?”
“師父的唯風,怎麼會來這兒?”蕭銘立在樹上,奇怪道。
“看來是帶信兒來的。”蕭銘一聳肩,嘴角草根落下。
雲天青一笑,走到門前空地,拿出一支碧綠竹笛放在唇邊,眼眸微閉,飛揚出悠長的旋律。
唯風似是聽到了,便循著聲飛落在青鸞峰上,翅膀有力的撲騰了幾下,便落在雲天青的肩膀上。雲天青伸手將唯風引到自己的手臂上,目光落在唯風爪尖的小竹筒上。伸手取過,打開來一看,黑色的墨跡渲染,潦草的幾個字:
尋花入得南山間,日落霞光印海邊。
雲天青苦笑,回頭對著樹下的兩人說:“你們師父真是愛故弄玄虛啊,就不能直接告訴老子天涯海角在哪兒嗎?”
“爹——!”天河興衝衝地衝出屋子,看見雲天青肩上的唯風,唯風偏了偏頭,眼睛似在打量著什麼,樣子十分討人喜歡。
“爹,我剛聽到有什麼東西在叫,是這隻鳥嗎?”雲天河想逗弄唯風,卻被唯風跳著躲開。
“它叫唯風,是你爹和一個朋友聯係用的。彆動,這家夥戒備心很強。”雲天青簡單地解釋著,當初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讓唯風對他放下戒心的。
雲天青拍拍唯風的背,示意它可以離開了。唯風展翅飛起,又飛向蕭銘蕭越,在他們上空盤旋了幾圈,似在告彆,兩人也一笑。
“唯風,保重啊。”
尋花入得南山間,日落霞光印海邊。
“蕭越,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我不知道,但雲天青一定知道。”
“為什麼?”
“你看他那一臉悠哉的樣子就知道啊。”
“……”
雲天青收起那張紙條,衝兩人翻了個白眼兒,道:“在南海。”
“南海?爹你要去南海啊?”雲天河頗為不滿地說道。
雲天青好笑地敲了一下雲天河的額頭:“你以為老子這是為了誰啊!”
雲天河更委屈了,但也明白,便不再多說。
“雲前輩打算一個人去?要不要晚輩……”
“打住!”雲天青一扶額頭,頗為頭痛道:“紫英你要去野小子肯定也要跟去,結果還不都一樣。放心,蕭銘蕭越跟我一起去。一個月內就會回來。”
紫英欲要再說什麼,雲天青也不再給他機會。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早就起程。”說完立刻跑了出去,不給任何人反對的意見。
唉……
雲天青歎氣。
真的不知道他這次還陽是好是壞,所有的事情都背離了他原本的計劃,這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雲天青坐在崖邊,一腿曲起,一腿平放,手搭在膝蓋上,仰望著浩瀚蒼穹,彎月勾光,任由心思亂飛。
“你要去南海?”清冷的聲線悠悠傳來,聲音熟悉到不用回頭雲天青也知道來人是誰。
玄霄來後,雲天青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回避,玄霄也不理睬雲天青,形同陌路卻也相安無事。隻是這種氣氛卻更像是在遮掩什麼,尷尬無比。
“師兄。”雲天青既不起身也不回頭,“你知道了?”
玄霄立在離雲天青的三步處,負手閉眸:“天河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雲天青一笑,一切?雲天青知道雲天河口中的一切離真實的一切的差距,卻道如此正好。
“那野小子,一向混得比他老爹好。”
玄霄不語,隻是眉間一蹙,繼而又展開,如此不著痕跡。
“師兄,找師弟有何貴乾啊?”
“我與你同去南海。”
隻一句,雲天青卻一驚。轉頭望向玄霄,眉眼上挑:“師兄?”
玄霄凝眸回望雲天青,淡淡回道:“我隻是為了天河。”
四眸相對,目光流轉。像是有什麼彌散在這夜色之間,淡淡的,抓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