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一愣,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不知道。所以他隻能說:“來尋凝碧。”
“凝碧?那個能起死回生的東西?”
白衣男子點頭默認。
男子有點兒苦笑地搖搖頭:“那你來錯地方了,我這裡沒有凝碧。”
“我知道。”
“那你……”
“我隻是想問一下,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白衣男子沒有撒謊,他的確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心境,能奏出那樣平靜的旋律。
男子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笛,想了想,笑道:“叫‘不忘’。不喜不悲,亦不忘。”
白衣男子得到了答案,轉身準備離去。
“玄霄。”男子喚住他。白衣男子停下腳步,並未轉身。
“下次若還來,我送你一首曲子,可好?”
白衣男子的背影一頓,久久未動。
海浪卷著微風拍打在礁石上,一聲一聲,撩人心弦。
浮雲飄過天際,仿佛過了千年那麼久,男子聽到白衣男子低沉的聲音,他說。
好。
然後消失不見。男子聽得分明,挑起一個明媚的笑容,轉身又看著那韓海汪洋。
雲天青站在男子的身旁,看著他閉起雙眼把笛子舉到唇邊,旋律瞬間傾瀉而出,旋繞著海風飄得很遠。儘管知道自己觸碰不到,還是忍不住想抓住那飛揚的發絲。男子驀地睜眼,旋律也停了下來,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聲音喃喃道:“這首曲子,不適合他。”
男子似乎很喜歡就這樣坐在崖邊,吹著竹笛,打發一天的無聊時間。偶爾會有野獸來爭奪這片土地,也被男子用天水一下子轟了回去。但那些野獸似乎永遠都不會死心,一個接一個,前赴後繼地來。
男子解決掉一隻野獸後忍不住搖搖頭,歎口氣說:“這天涯海角當真有那麼好?怎麼我就沒有發現。”
“天涯海角,女媧補天之石所化,自然是靈氣四溢。”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如清風穿過樹葉般,吸引人心。
男子一如既往地一揮衣袖,野獸化作塵煙四散。
“不過還是荒蕪之地,清閒倒是真的。”男子把天水收回劍鞘中,回頭扯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凝碧找到了?”
白衣男子搖搖頭:“沒有。”
“那怎麼有空來啊?”
“你說過,送我一首曲子。”
“你還記得?”男子驚奇的笑笑,“不過,曲子隻譜到一半。要聽嗎?”
白衣男子凝眸看著他,男子一笑,走到崖邊,坐了下來,從懷中拿出笛子,閉眸舉笛。
一串音符從笛孔流瀉出來,不同於以往的平靜,這次的旋律空靈飄渺,如九霄般透著一種傲氣,卻偏偏隱在浮雲之後,不予人窺見。
曲子在吹到一半處停了下來。
白衣男子疑問道:“為何不繼續奏下去?“
男子搖搖頭,有點兒苦笑:“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但並不完全。”男子偏著頭看著白衣男子,“你隻給我看到了你的一麵,所以我隻能譜出一半的曲子。因為我看到的,不是完全的你。”
白衣男子微微詫異,抬頭放眼於遠處的海天交接處。
男子也不再多說,隻是再次舉起笛子,吹著平靜的旋律,一遍一遍,循環往複。兩人一時相對無言,卻前所未有的感到一陣心安,仿佛千年的空虛都不曾存在過。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男子兀自出聲:“我要走了。”
男子低頭“恩”了一聲,算是應聲。
白衣男子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男子抬頭看著他。
白衣男子淡淡的,撤出一個至今為止最清晰的笑容,一笑黯淡了月光,黯淡了春風,
似乎天地間就隻剩下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笑容。
“下一次,把曲子譜完整吧。”
男子也笑了,用力的點點頭,似乎傾儘了一生的力氣,許下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