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見當在自己身前的人,抵擋住了土匪的後續攻擊,隨後又跟上來的風雅等人,也將趙敏解脫了出來,而後就在瞬間卸了力,想到剛剛的場景,和滿地的血跡,忍不住乾嘔起來。
她並沒有受傷,但是剛剛的一切於她而言也不過是勉力支撐,從沒有真正殺過人,也從沒有真正麵臨過死亡的威脅。
“舅母,表妹!”
肖歸比凜風幾人到得稍晚一步,到了二人跟前,連忙下馬,看見了黛玉有些泛白的臉,還有不斷作嘔的動作,想要上前安撫,卻在行動間,撇見了趙敏受傷的左臂,忙問道:“舅母受傷了?可還好?”
“我沒事,幸好你趕過來了。”趙敏搖搖頭,忽又向著那正在纏鬥的幾人,冷冷囑咐道:“那個穿青色衣服的人,我要活口。”
“是。”她聽得凜風應下,便也不再多管,隻又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攬住黛玉,調笑道:“好了,剛剛的人可都是我殺的,玉兒,你的那幾劍頂多就是給他們造成了個皮外傷而已,最多出了點血。”
“母親,”黛玉本能作嘔的生理反應,被趙敏的幾句話攪得煙消雲散,抬起頭來,先看著趙敏帶笑的臉,好似剛剛的危險都不曾發生過一般,再偏頭下去,方見到了趙敏因為喊她分神而受的傷,刀口雖不算深,但已經把衣服染紅,還在微微向外滲血,“我們去包紮。”
“好,順便也看看豆蔻他們,他們倆也屬實睡了太久了。”無用,不過,她也無心處置,不懂武功的人,本身也幫不上什麼忙,隻是一邊走著,一邊又向肖歸問道:“歸兒,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我回家後,看天黑了,你們還沒回來,心下不安,擔心出事,就帶著凜風出來了,本來是想去蟠香寺迎迎舅母和表妹,不想在出城的路上,就先看到了風雅他們的馬車,就停在一條小路上,也不見車夫,當時他們又都昏睡著,我們就知道出事了,凜風將他們弄醒後,就馬上順著車轍的痕跡找過來的。”
他說過,又沉了一口氣,說道:“幸虧凜風他們腳程快,要是再晚一會兒就遭了。”
“無妨,你們來得很及時,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誰要對我們動手。”趙敏看了看不遠處已經被壓製下來的匪徒,上了馬車,豆蔻和白鷺還處在四肢發軟的狀態,她也沒讓他們動手,隻是將黛玉叫了上來,讓她給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而後,帶著人往林家在城外的莊子而去。
“風致和風雅你們帶上豆蔻回蟠香寺一趟,她雖然不會功夫,但卻足夠機敏,能夠幫上你們。一定要查清楚是誰下的藥,要仔細,即便是我們的熟人,也不能完全相信,懂嗎?要是實在查不出來,就全都帶回來,我來處置。”趙敏剛剛在屋中坐下,就將人派了出去,臨走前,又丟了個藥給他們,“木清會武,不得已時,可以用。”
“是。”
“媽……”
“玉兒,你要勸我?”趙敏看向她,難得的收起了笑,她雖然一直想要讓黛玉多多曆練,但心底到底也是矛盾的,今天這樣的事情,終究過於血腥,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讓黛玉多參與。而且,第一次親手殺人的感覺並不好受,她經曆過,所以很能理解。故而,今天想要提醒她不要心慈手軟的話,也終究沒有說出口,況且,殺人,終究不是一件可以讓她染手的事情。
回想起來,她現在甚至很慶幸,今天,無一人死於黛玉之手。
但是,對於身邊的人,卻一定要保持警惕心,哪怕那是他們的熟識,所以,她也不想聽見黛玉替他們求情。
索性,黛玉沒有那麼做。
“我沒有。”她本就聰慧,自然也清楚,今日之禍,起於蟠香寺,趙敏剛剛的話也交代的清楚,她不是一定認為是木清等人所為,畢竟蟠香寺人員複雜,許多人都會有下手的機會。但是作為直接與他們接觸過的人,他們也必須要引起重視罷了。
“放心,他們若是沒做,我也不會冤了他們的。”
黛玉點點頭,即便今日見到趙敏“殺人不眨眼”的模樣,但卻也相信她不會隨便傷害人,故而,頓了頓,便柔聲道:“母親今日受了傷,不如早些休息罷,這些事情就讓凜風他們去做。”
“我沒事,你先去歇著罷,玉兒,後麵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參與了。”她說過,便看向白鷺,“帶你們姑娘回房休息,點上些安神香,這裡都是原來莊子上的人,伺候得未必周到,她又才受過驚嚇,你今晚多守著她些。”
“是,奴婢知道了,太太放心。”
“那我明早再來看媽。”
“嗯,去罷。”她放緩了聲音應下,看著黛玉離開,方才向著肖歸,鬆了心氣兒,看向肖歸,笑道:“歸兒,還是你同我去罷。”
“好。”肖歸起身,但是眼神卻是看向黛玉離開的方向。
“放心不下玉兒?”
“今天的事情太過凶險,死了這麼多人,即便是男子也很難輕易接受。”
“我也不願意讓她看到這些,當初教她學劍,也不是為了今日,但她是林家的女兒,今天的禍事是因林家而來,她逃不掉。”
肖歸低頭,沉聲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