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送走了熾熱的夏,秋的天空雲卷雲舒,深邃而高遠。
饒城的街頭林林總總地飄落著凋零的落葉。
這個秋天的傍晚,王佳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她昏昏沌沌地拖著兩條沉重的腿,走出了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大門。恍惚中,自己就好像己經走向了世界的末日。左手捏著的化驗單已經深深地凹進去。難怪這段時間,自己就無緣無故地乏力,頭暈。手上、腿上的皮膚還有一個個小紅點。
抓在手裡的這張白紙已經被手心裡沁出的汗水浸染。它就像一張判決書那樣令人心碎。
回到家裡,她也不開燈,也不關門。手機的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她也懶得去接。就這樣,一個人靜靜地癱坐在沙發上。眼睛定定地瞅著掛在牆上的石英鐘,看著鐘擺走了一圈又一圈。我怎麼會得了這種病呢?眼前總是晃動著這個問題。她己經問了自己幾十遍了。問的自己淚流滿麵。先前還是大腦一片空白,現在才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已真真切切地心痛著。
夜已深了,她不吃、不動、不睡,就這樣默默地斜靠在沙發上。
門口急急地走進一個黑影來。他一邊撳亮了電燈,一邊詫異地朝沙發上的王佳問:你這是怎麼了?我的電話你也不接。出了什麼事了?他疑惑地望著臉上還掛著淚痕的王佳,拉著她的手問。
是不是病了?他抬手在王佳的額頭上摸了摸。這一摸,王佳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就好像,忽然之間,靈魂深處有了依靠。她哇的一聲哭出來:宇強,我好好的怎麼就會得了這種病呢?
什麼病?宇強揀起了一張飄落在角落裡的白紙條,湊近燈前一看,一下也傻眼了。
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宇強驚疑得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把聲音咽了回去。他挨著王佳的身邊坐下,動情地握著她的手說:你身體好好的,怎麼會得這種病呢?看著王佳瀕臨絕望的神情,話一出口,又覺得很後悔。自己此時不該問這樣的問題。應該多一些關心,多一些鼓勵。於是他馬上話鋒一轉:王佳,你也不用太害怕。既來之,則安之。我聽人說,現在得這種病也不是很可怕。現在的醫療手段很先進,完全可以進行骨髓移植,治愈的希望很大。
聽著宇強愈說愈鏗鏘有力的話語,王佳的眼眶裡流露出閃亮的光點。她的心裡立即被重燃起對生的渴望。她緊緊地攥著宇強的手,半張臉埋在宇強的肩膀上。用審視的眼光注視著宇強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騙你是小狗!宇強故作輕鬆地笑著說。你不知道嗎?我姑媽是醫生,對這方麵的知識我還是懂得一點的。說著,他要用手去揩她掛在臉上的淚水。王佳輕輕地把臉移開,說,不用。接著報以一個勉強的微笑。不過,宇強接著說,你明天必須馬上住院,接受治療。
2
王佳住院一段時間後,病情仍然沒有得到有效的緩解。這使王佳又感到很失望,情緒跌落到極點。
晚上,一個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她思慮再三,最後還是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抉擇。她覺得自已是深深愛著宇強的,為了這份愛,她就應該堅決忍痛舍棄這份愛。
第二天,當宇強手裡提著給她煨好的雞湯來到她的麵前時,她對他擺擺手說:宇強,你坐下,我有話和你說。
怎麼了?口氣這麼嚴肅?宇強瞅瞅她微腫的眼皮不解地問。昨晚上又沒睡好?坐到我身邊來,我和你說。王佳拉過宇強的手。又望望已經瘦了一圈的宇強,壓住心中忽然湧起的莫名的酸楚,口氣堅定地說:宇強,咱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宇強忽然一下瞪大了眼睛,好像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似的。
我說咱們分手吧。好離好散。
為什麼?
我己經想好了。我這病恐怕一時好不了啦。我不想再拖累你,你還是走吧。
瞧你說傻話了吧?叫我這時離開你,我是那人嗎?你這比打我倆下子還覺著疼呢。宇強緊緊地握著王佳的手,動情地說:再不許說這樣的話了。現在你最需要的是我的幫助,再說我也離不開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堅強點,同病魔作鬥爭。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一席暖人心扉的話語,說得王佳淚流滿麵。她緊緊地伏在宇強的肩頭,淚如泉湧。她喃喃的說道:宇強,你真好!真好……
之後,宇強果然對王佳一往情深。在醫院裡悉心照料著王佳。煲湯送飯,端水倒尿。涮涮洗洗,裡裡外外,大部份的活兒都是宇強一手包攬。這使王佳的父母也很感動。幾個月下來,宇強人瘦了一大圈。眼圈黑黑的,鸛骨突出。王佳看了既心疼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