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心靈象一把鑰匙,時時開啟著理智……(1 / 2)

那一個雨後 紫陌芊城 7525 字 11個月前

心靈象一把鑰匙,時時開啟著理智的大門;理智象一麵鏡子,處處染塵灰,我們唯有勤勤去擦拭。

——題記

自己要和丈夫來個最後的攤牌,不行,就拚個玉石俱焚?這個念頭隻在她的腦海中一閃,她的心都快碎了。

她慢慢地閉上眼睛,手壓在胸口上,讓自己狂熱的思緒冷卻下來。

夜色悄悄地降臨了,偶有一絲涼風襲來,提醒著人們一個新的季節的開始。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王穎秋走到窗前,將米黃色綴著線花的落地窗簾拉開,這裡是新世紀城8棟小高層。站在第十一層高樓的窗前,腑瞰全城,櫛比鱗次的都市建築已儘收眼底。

她不再猶豫,迅速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丈夫曹建軍的電話,對方喂了一聲,王穎秋儘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壓低了聲音和婉地說:“喂,建軍是我,我明天要飛回美國去,女兒的事想和你聊聊,你今晚有空嗎?”隻聽那邊說:“好哇,我現在手頭還有點事要處理,呆會就過來。”

王穎秋走進浴室,在寬大的壁鏡前站住了,她用梳子理了理鬢發,然後湊近臉去,仔細地瞧了瞧,鏡子中的她,額角和眼尾已爬滿了細細密密的小皺紋。

唉!歲月不饒人哪!四十掛幾了,現在還犯這樣的糊塗。

她歎息一聲,返身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手裡捏著一個小掛件,那是父親留給她的唯一的一個遺物,在這寂靜的夜裡,她的腦海裡又漂過父親慈祥的身影……

那時她才五歲,和爸媽住在一個小鎮上。父親是鎮農機廠的工人,母親是家庭主婦,偶爾也做些小生意,日子也算過得安安穩穩,有條有理。更重要的是父母都很疼愛她,父親隻要有空閒,就會背著她到處玩耍。比如,爸爸愛看人家下個棋打個撲克什麼的,再不就是遛達到河邊去看彆人釣魚。這時她就會纏著爸爸帶她一塊去,就象爸爸的影子,爸爸走到哪,就會把小穎秋背到哪,甚至連廠裡開大會也不例外。就在她七歲的那一年,一件本不應刻發生的事卻意外地發生了。

那還是八、九月的天氣,空氣異常的悶熱,父親早早地下了班,身上穿了一件破背心,滿臉都是汗。爸爸說,這鬼天氣熱的真要命,一絲兒風都沒有。空中就象掛了一個大火爐似的。看著小穎秋穿著小背心和短褲,身上粘乎乎臟兮兮的,爸爸對她一招手說:秋,我帶你到河裡涼快去。她一聽高興的蹦起來,拿著手裡的小皮球就奔出了門外。爸爸拿了換洗的衣服和媽媽打了一聲招呼,便和小穎秋向著河邊走去。

從家裡走到雲溪河隻是一裡多路,說話間就來到河邊的沙灘上。赤腳踩在嵌滿鵝卵石砂子的河堤上,硌的腳心癢癢的疼,走起路來東搖西晃的。遠遠的看見,早就有人赤身裸露地泡在澄碧的溪水中了。

雲溪河水流湍急,清沏見底。河麵上許多小魚兒在水中穿梭著打著水漂,在陽光下玩皮地閃爍著銀白色的身子。爸爸拉著她走入淺水區,用腳在水麵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圈,並吩咐她不許走出去。自己則向深水區淌過去。

看著爸爸裸露的身子漸漸地沒入到胸膛,隻露出個臉兒來,朝她笑笑。她高興地拍打著水麵又唱又跳,濺起的水花滿臉都是。爸爸朝她喊了一聲,注意彆嗆到水,就滿心歡喜地沉入水裡,任憑湍急清涼的水流從肌膚中穿過。更有那小魚兒在水底下啃他的腳趾頭呢,那趣味彆提有多愜意了。

正在她忘乎所以的樂呢,忽然發現手中的皮球沒有了,於是她急得大聲哭喊起來。爸爸立即淌過水去問:怎麼了?她指指那遠遠的水麵說,皮球弄丟了。爸爸連忙安慰她說:好孩子不要哭,爸爸會給你撈回來的。說著便飛身淌過淺水區,然後向深水區遊去。眼看小皮球就要到手了,一個浪花打過來,小皮球又浮去數米遠。爸爸自恃水性好,一個猛子紮入水中。意外突然發生了,那是個凶險的深水潭,爸爸瞬間被渦流卷入到潭底,又卷到更深的地方去。過了一會兒,水麵上隻見爸爸的頭露出來掙紮了幾下,就再也沒能浮出水麵。她嚇得嚎啕大哭起來。爸爸!爸爸!撕心裂肺的哭聲驚呆了所有在河裡泡澡的人們,他們一下全都愣住了……

失去了父親的家,就象傾刻間倒了頂梁柱似的。媽媽帶著七八歲的她,日子過得就象磨坊裡的磨,遲緩而沉重。從此,她的童年裡,再也沒有那種無憂無慮的歡樂和笑聲了,性格也越來越內向。而她的媽媽,每當黃昏來臨時,就會搬一把椅子默默地坐在門檻前,遙遙地眺望著遠方,發呆發愣……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一天,鎮裡的媒婆給媽媽說合了一頭親事。對方是鎮農機廠的工人,三四十歲還打著光棍。媽媽嫁過去後,好像日子也沒好過多少。繼父是醉漢,經常酗酒。這也罷了還賭錢,一旦在外麵輸錢了回家就找媽媽撒氣。之後,還常常因為家庭瑣事,無事生非,打罵母親。媽媽為了委屈求全也隻好忍氣吞聲。

這多半也許隻是為了她的原因吧,寧願自己多受點委屈,也不讓女兒受到傷害。在媽媽的庇護下,繼父雖然對她打罵的少點,但她也讀懂了繼父眼裡的冷漠和無情。好像她是個包袱和累贅。在她看來,她和媽媽不隻缺失了父愛和親情,更缺失的是尊嚴。她親眼目睹了母親是在不斷的打罵聲中度過的那些日子的。人始終都是生活在感情的世界裡,愛和恨同樣分明。愛的份量會隨著時光不斷地積累,恨也一樣。

兩年之後,母親生下一個小弟弟。從此繼父的脾氣稍微好了點,不對母親動粗,日子就這樣不經意間度過。好在母親經常在菜場販些蔬菜去賣,也能貼補些家用。這也是穎秋能繼續完成學業的一個重要緣故吧。

光陰荏苒,在鎮中學讀初二的穎秋,己經十四歲了,一天下午,穎秋早早放了學後就趕回了家。媽媽交待過,讓她燒水洗個澡。頭發洗好後,就坐在自已房間裡對著鏡子梳理長長的頭發。這時,繼父喝的酩酊大醉後回來了。他半睜著朦朧的醉眼,嘿嘿的笑著,嘴裡含混不清地走進來說:“啊呀,我、我今天真高興……我終於贏回了他、他媽的李拐子的錢。我、我真痛快!”說著說著,一眼瞅見穎秋襲一身淡黃色短袖內衣和短褲,兩隻眼珠子霎時不轉了,他楞楞地盯著亭亭玉立的繼女兒:白如皓雪的肌膚,小臉蛋紅的象一朵芍藥花。他的臉一下僵住了。直到穎秋說,繼父您又喝多了時,他才回過神來,揺搖晃晃地湊到穎秋麵前說:“小秋呀,爸平時忙,沒注意關心你,你看,這件衣服領子都破了,明天給你買過新的吧,穿多、多大號的?”說著,伸手就要翻她的衣領,穎秋忙閃避著說:“不用了,還能穿。”可繼父順勢把穎秋攬進懷裡,嘴裡噴出嗆人的酒氣說:“都怪爸平時疏忽,沒能疼你,今兒讓爸也疼疼你。說著話,雙手抱著穎秋,頭還向她臉上蹭。羞的穎秋又氣又急,想掙脫又掙脫不開。恰巧這時門外一隻小花貓,正在捕捉老鼠,噌的一聲碰翻了小凳子。穎秋急中生智,她冷冷地說:繼父您知道誰來了嗎?誰來了?陸廠長!陸廠長是繼父最害怕的人,曾說繼父聚賭要開了他。他一嚇,馬上鬆了手,酒也醒了一半,回過頭去看。這時穎秋隨手抓起一個小板凳,朝繼父的後腿砸去,隻聽啊呀一聲,繼父殺豬般地嚎叫起來:你這死妮子!敢、敢打老子?穎秋象兔子一般趕緊溜走了。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眼到了74年的那個秋天,己經高中畢業的王穎秋,趕上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最後的一趟末班車。她和另外的七名知青,一道被分配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在農村廣闊的天地裡鍛煉,施展自己的青春和才華。

帶隊的是市一中的優秀生曹建軍,另外還有五名男同學。兩名女生則是鎮中學畢業的。大隊長將辦公室的一間大房子給了男生住,而兩名女生則被安排到劉會計家的一間空屋裡。第一次他們聚集在一塊時,男生們總是令人討厭的嘻嘻哈哈地咬著耳朵,對她們進行評頭論足:一個身材豐滿;一個身段窈窕。一個姿容豔麗;一個美妙如花。表麵上王穎秋對他們的評論顯得不屑一顧,但她還是願意伸長耳朵去聽的。相對男生們的熱烈大膽和公開,兩個女生就顯得隱秘和羞澀。差不多她們的眼光都投向了頭頭曹和另一個男生梁永平,他們在六名男生中顯然是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