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身後傳來少女冷冷的聲音,還在不停戳刺屍體的阿吉狠狠扭過頭,發紅的雙目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的餘初。
他臉上是凶狠又扭曲的笑容,暴雨把他淋得渾身濕透,頭發貼著臉,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瞪著餘初,嘴裡還在不停重複著:
“殺了你……殺了你們……殺了……”
他雙手拿著水果刀,從男人的屍體上爬起來,瘋了似得又朝餘初衝來。
餘初站在原地沒動,一隻蝙蝠自她身後飛出落到了阿吉身後,化作人形,利落地一個手刀把男孩給劈暈了。
男孩咚一聲麵朝下倒在了積滿雨水的地上。
餘初走過去伸腳把他翻了個麵,以免他被地上積水給活活淹死,然後探手從身後的背包裡抽出衣服丟給對麵再度光溜溜出場的青年。
M接過衣服,沉默了一下,還是往身上套了。
但餘初莫名感覺這人的心情一瞬間落下去了。
所以說,這人究竟是有多不喜歡穿衣服?
M穿好褲子,又把黑T恤從腦袋上套進去,手從袖子裡穿出來,拉好衣擺。
然後他低頭看了看完好的左邊袖子,又看看光溜溜的右胳膊,抬頭看向表情略有尷尬的餘初。
餘初乾咳了一聲:“不小心扯壞了,將就穿一下吧。”
M點了點頭,並沒有追問,很自覺地彎腰提溜起了還躺在地上的阿吉,問餘初:“去哪兒?”
餘初想了想,指了個方向:“早上路過記得那邊有間廢棄屋子,先去那裡。”
M沒多說什麼,像抗米袋一樣扛著阿吉快步走在了前麵,餘初回頭看了眼不遠處那具躺在大雨中血肉模糊的屍體。
她的10萬聯邦幣,看來要打水漂了。
不知道能不能從那個小混蛋那裡討回來。
她可是折騰了一晚上沒睡啊。
揉了揉眉心,餘初頗感疲憊地跟上了走在前麵的M。
廢棄小屋是真的已經被廢棄很久了,裡麵灰塵很厚,家具也破破爛爛,一碰好像就會散架。
餘初進了屋子,就正看到M把阿吉丟麻袋一樣隨意丟到了地上,哐的一下,灰塵四散。
然後他就沒再管阿吉,自顧自開始擰自己衣服裡的水。
餘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透明雨衣,想了想還是沒有脫。
該說不說,雨衣當真很方便,就算染了大量的血雨水一衝就完全看不到痕跡了。
難怪電影裡的雨夜屠夫連環殺手都喜歡穿雨衣作案。
說起來她能這麼快找到阿吉,也是因為M,據M所說,阿吉的終端上有定位,而他的終端恰好就對接了阿吉的監護係統。
——這是終端機的研發機構“Spark”公司針對聯邦的未成年公民開發的一項特殊功能,它能讓監護人實時監控到被監護者的位置。
就跟她原來世界的兒童手表似得。
換而言之,M是阿吉的監護人。
看年齡應該不可能是父子,莫非是兄弟?
這就很微妙了。
餘初看了眼地上那個濕漉漉的小孩,她還沒忘記剛才看到的,這個小孩一刀一刀死命往彆人身體裡捅的凶狠樣子。
而反觀M,還是一臉淡定地在那裡擰褲腳,對剛才被殺死的那個人完全沒有絲毫情緒反應。
更微妙了。
餘初往牆邊一靠,問道,“剛才那個人跟你們什麼關係?這小鬼乾嘛非殺了他不可?”
這可關係到她的10萬聯邦幣。
M對於濕透的衣服貼著身體的感覺似乎很抵觸,他不時扯兩下布料,略長的蜷曲額發還在往下淌水。
聽到餘初的問題,他抬了下頭,額發後深色的眼瞳一如既往地平靜,略顯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簡單說道:“他是叛徒。”
“他背叛了誰?”
餘初問。
M沉默了一下,才說:“蕾拉。”
蕾拉是酒保口中垃圾場裡少有的好心姑娘,也是個大美人,她喜歡撿孩子回去照顧,阿吉就是她撿回來養大的。
而蕾拉在今年年初失蹤了。
餘初試探著問:“蕾拉出什麼事了?”
M麵無表情地說:“潛入煉獄幫時被叛徒出賣,身份暴露,被煉獄幫的人抓住了。”
嘶,信息量有點大,她需要理一下。
顯然,這個叛徒就是剛被阿吉捅死的那個男人。
蕾拉想要潛入煉獄幫然後身份暴露了,什麼身份?
嗯……在這之前她就懷疑M屬於某個神秘組織,這麼看來,蕾拉很有可能和M是一個組織的。
這就說得通了,蕾拉、M和那個男人,都是這個組織的一員,他們在調查煉獄幫和六區生物製藥公司。
而在調查的過程中,那個男人背叛了組織,導致蕾拉身份暴露,從此音訊全無。
嗯,一切都通了。
“那這家夥呢?”
餘初不客氣地踢了踢地上的小孩。
M輕描淡寫地說:“蕾拉委托井看顧的小孩。”
井是M作為安全署警員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