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殊的臉色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大量的鮮血從她紅色的裙擺下浸染出來,看得碧心瞳孔顫抖,抱著梅殊撕心裂肺地大喊殿下。
門外很快湧進來大批的侍女太監,映入他們眼簾的,就是梅殊慘白著臉卻紅著眼睛,手裡拿著那染血的白玉鎮紙哽咽開口,喃喃自語道:“如此……他會原諒我了嗎……他會原諒我了嗎……他會嗎?”
說著說著,梅殊又再次舉起了鎮紙。
“殿下——!!!”碧心尖叫大喊,死死按住梅殊的手腕。
碧心已經哭的哭不出聲音來了,她緩了好久,才撕心裂肺地對著梅殊哭道:“殿下!就算駙馬爺不喜歡你不原諒你,你又何至於如此糟踐自己啊!你可是金枝玉葉尊貴之軀,為何要自斷左腿隻為了讓駙馬原諒你!殿下,殿下你醒醒啊!在乎你的隻有陛下,隻有國舅爺,隻有碧心啊!碧心和你從小一起長大,殿下你這麼做,碧心心裡有多痛殿下知道嗎?!!!”
梅殊眼裡的眼淚瘋狂滾落,她哈哈大笑起來,神色淒厲:“所以,除了你們以外,又有誰在乎我?!我做這個長公主,做的人人憎恨,人人都巴不得我死,對嗎?!!!”
屋外,所有的侍女太監立刻跪了滿地。
碧心踉蹌爬起身,她搶下梅殊手裡的鎮紙,然後抱住了她:“殿下,無論如何,碧心會陪在殿下身邊,碧心永遠支持殿下,殿下,你彆怕,碧心不會讓她們傷害你的,誰敢傷害殿下,碧心就替殿下殺了他!”
梅殊靠在她肩頭,她笑容絕望淒美:“謝謝你,碧心……”隨後她眼眸閉上,徹底暈了過去。
碧心連忙轉身大喊,滿眼恐慌:“快去請太醫!!!”
今夜的落鳳閣,注定是不得安寧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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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幾乎京中眾人,都知道了長公主殿下為了駙馬自斷一腿的事情,隻因為那深夜十分的太醫院兵荒馬亂,皇城內門開了一次又一次,都是皇帝派出宮送名貴藥材的內侍。
梅殊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跪了一大堆人,侍女太監們,大大小小的,低著頭,那陣仗就像要把她送走一樣。
守在她身旁的碧心看她醒過來,眼睛頓時就紅了,她哽咽開口:“殿下,您終於醒了,您知不知道,您都快把奴婢給嚇死了。”
梅殊口舌有些乾,她拍了拍碧心的手背,低聲開口:“沒事,倒杯水來……”
碧心擦了擦眼淚,去給她倒水了。
喝了水,緩解了口渴,梅殊的關注點才落在了自己的腿上,她讓碧心掀開被子,然後看著那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小腿,沉默了一會兒,她問道:“父皇知道了嗎?”
“陛下如何不知呢,”碧心說著又開始哭,“殿下,您昏睡這兩日來,陛下身側的泰安公公已經來了三次,不是送藥就是送補品,除此以外,國舅爺也來了好幾次,他也是格外擔心您的腿,好在國舅爺請了杜先生前來,先生說隻要公主好好靜養,兩個月後便會恢複如初。”
梅殊點了點頭,她揉了揉額頭:“那父皇可有怪罪?”
碧心的眼淚落在地毯上,她眼眸紅的像兔子:“殿下此番,陛下定是要究其原因的,奴婢隻得告訴泰安公公實話,所幸陛下宅心仁厚,並未怪罪下來,否則奴婢等人早就沒命了。”
梅殊歎了口氣,她長發披散,半張臉攏在陰影裡,姝麗卻又柔弱。
碧心看梅殊眉眼低鬱不肯說話,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殿下,您的事,駙馬爺已經知道了。”
梅殊抬眸,她笑了一下,有些勉強:“他知道了,什麼反應?”
碧心神色有些不好,可她還是實話實說:“奴婢告駙馬爺,殿下為他斷腿,駙馬爺隻是說,殿下不過是在用苦肉計罷了,這種方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殿下就裝病騙過他,這一次,他不會再信了。”
梅殊的臉色蒼白,她抓緊了被子,眸子裡露出痛苦。似乎是掩飾,她閉上了眼睛,深深吸氣,睫羽顫抖不止。
碧心看出她神色裡的痛苦難過,她低啞開口:“殿下……”
“我知道了,”梅殊說,她聲音有些發抖,“既然駙馬這麼認為,那就隨他罷,我這腿,就算是還債了。”
碧心喉頭哽了哽,她低下頭,不忍再去看梅殊的神色。
梅殊靠在枕頭上,她伸手扶額:“碧心,你去把宮裡送來的上好藥材送些去聽雨軒。”
“殿下……”碧心皺眉想要阻止。
“去罷,”梅殊打斷她,笑容傷情,“左右,都是我欠他的。”
最終,碧心歎了口氣,起身出去了。
碧心走後,梅殊對著跪在屋子裡的人揮袖:“出去罷,本宮想休息一會兒。”
眾人行禮退下。
屋子裡恢複了寂靜,梅殊垂眸看著自己那受了傷的左腿,她緩緩勾唇,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