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裡,每天晚上,梅殊都會入夢,在夢裡,她和林椋極儘纏綿,難舍難分,夢中風景如畫,林椋同她之間時刻相擁,從不分離。而梅殊也表現得對他百般柔順,沒有絲毫地反抗之意。
在這樣的假象裡,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第三天晚上。
夢境之中,梅殊和林椋相擁在一起,正坐在高山之巔看日出,林椋將她摟在懷裡,正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恰在此時,天空之中,傳來了5252的聲音:【宿主,醒醒,我們可以走了。】
梅殊猛的睜開眼睛,她推開林椋,臉上露出驚喜:“真的嗎?”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夢境之中的漫天雲霞開始破碎,露出漆黑的夜幕,身下坐著的懸崖也開始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黑色,這黑色裡,哪裡是天,哪裡是地,毫無界限,無法分辨。
梅殊知道,5252強行打破了夢境結界,林椋為她編造的夢境破了。
這對於梅殊而言,不可謂不是一個好消息,她終於可以擺脫林椋了,想到這裡,梅殊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興奮。
就在梅殊準備離開這破碎不堪的夢境之時,一隻手抓住了她,梅殊回頭,就看見目睹了一切的林椋神色偏執地看著她:“你要去哪兒?”
梅殊一言不發,隻是伸手去摳他的手,試圖讓他鬆開。
林椋死死地拉住她,眼睛逐漸變藍,他的臉色瞬間白了很多,絲絲縷縷的黑色鬼氣從他身上彌漫了出來,他看著梅殊,語氣徹底冷了下來:“你要去哪兒?仲婉,告訴我,你要離開我了嗎?”
“明知故問,”梅殊冷笑道,“林椋,你如此卑劣,在夢境之中騙我與你苟合,如今我終於可以逃脫,難不成還會留在這裡嗎?”
“可是你是喜歡我的,”林椋語氣執拗,他伸出手,緊緊摟住梅殊的腰身,“仲婉,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你隻是生氣了,你隻是不喜歡我這個夢了,沒關係,你不喜歡這個,我給你換,我給你換……”說著他就伸出手,手心之中的鬼氣瞬間強盛,黑底之上隱隱又有新的夢境出現。
這怎麼還可以,梅殊怒了,她用力推開林椋,連連後退幾步,明豔的眼眸裡滿滿都是憤怒:“林椋,事已至此,你還要自欺欺人嗎?!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從來也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和你之間,根本就不認識,不熟悉,我之所以在這裡,也不過是你強求而已,說到底,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
絕情絕義的話一出口,林椋的神色瞬間慘白,他的眼眸徹底漆黑,長發披散,臉上脖頸上開始浮現森森的黑色鬼紋,這才是他的真實麵目。
他漆黑沒有半絲光彩的眼眸緊緊盯著梅殊,嘴裡發出來的聲音也古怪異常:“你不愛我,你為什麼不愛我?我為了你,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願意做,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我隻是想愛你,為了你,我甘願放棄我自己的身體,生祭自己的一切,成了鬼,隻為了你,如今你不愛我——那怎麼可以——”
話至最後,林椋聲音猛然尖利扭曲,與此同時,強大的鬼氣夾雜藍色光焰在他身後猛然形成一個巨大黑團,那黑團直直朝著梅殊而來,似乎要將她吞噬進去。
千鈞一發之際,梅殊的身影猛然消失在這裡。
林椋黑色的瞳仁轉了轉,隨後他揮手,退出夢境,來到了梅殊的閨房之中,那裡,穿著白色褻衣的夏仲婉躺在床榻之上,呼吸微弱,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仲婉……”林椋呢喃著,他緩緩飄落在床邊,那慘白的手,撫上夏仲婉的臉,可是卻隻能生生穿過。
他怔了怔,隨即,臉上露出一個淒慘的笑意:“仲婉,你彆離開我,你看,如今我成了鬼,就可以日日守著你了,我會為你編造最美的夢境,隻要你聽話,彆離開我好嗎?”
躺在床上的夏仲婉神色平靜,如同睡去,沒有絲毫反應。
林椋緩緩坐在她的旁邊,守著她,看著她,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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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仲婉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來。
林椋耗儘鬼力為她編造夢境,可是她卻無法入夢,卻也無法喚醒,這樣的夏仲婉,就如同一個活死人。
夏仲婉病重的事,最終還是驚動了鎮國將軍府,自己未過門的兒媳在新婚前重病,這勢必還是要關心的,杜將軍在宮中去請了太醫,可是卻診治無果,隻說身體無礙,醒不過來另有原因。
尚書府上上下下都變得擔心起來,夏鎮每日坐在夏仲婉床邊,歎氣不止,夏伯蕊更是日日哭泣。
漸漸的,府上有了傳言,說夏仲婉中了邪,所以才醒不過來。繞是夏鎮不信,可是女兒長此以往下去,也隻有死路一條,迫於無奈,夏鎮直接去請了國師孟涼來看一看。
孟涼來時,一身灰色道袍,仙風道骨,麵容依舊溫潤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