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決離開學校的那天下午,他並沒有回家,而是將車停在了校門口,坐在自己的車上,目光靜靜地盯著學校大門。
他的目光有些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那張白皙略微有些嬰兒肥的臉上,露出一種不符的憂鬱。
手機鈴聲響起,安決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隨後默默接起,他聲音低沉:“爺爺。”
“傻小子,被人暗算了?”安虎的聲音雖然蒼老可依舊充滿氣勢。
安決沉默不語。
安虎冷笑一聲:“丟人現眼的東西,看上誰不好,居然看上個沒成年的女娃娃,活該你被人拍下來!該給你長個教訓!”
安決閉了閉眼眸,他幽黑的瞳孔裡露出痛處:“爺爺……”
“安決,你要是還要臉,要是不想氣死你爺,你最好今天晚上就給我離開上水市,回首都來!你鬨了這麼久,說什麼都夠了!我就太慣著你了,才讓你無法無天,如今連女學生都敢去惹,你再不回來,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事呢!”安虎越說越氣,語氣也不由得愈發凶狠。
安決抬頭,看了一眼上水高中的校門,他閉了閉眼,聲音猶疑:“爺爺,我暫時還不想……”
“你不想回來,難不成還是因為那個黃毛丫頭?!”安虎的聲音更大了,“安決,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你說你看上誰不好,看上她?!這首都美女不夠多嗎?你什麼樣的找不到,看上個未成年?!給我滾回來!你今天晚上不回來,你看我會不會飛過來打斷你的腿!”
安決再次默然,他的手握緊方向盤,骨節泛白:“爺爺,不是因為她……”
“不是因為她還是因為什麼?!安決,彆裝了,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的飯還多!你少給我來那套!滾回來!不回來我就把你爸叫回來,讓他和你一起跪家法!養不教父之過!你們爺倆都該收拾了!”
天聊成這樣,安決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他歎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眸:“好,我今天晚上回來。”
那邊啪嗒一聲掛斷了電話。
安決的手垂下,他目光空洞地看向校門口,他狹長的眼眸裡,憂傷緩緩流淌。
時間一分一秒在走,仿佛是一瞬,又仿佛過了很久。
當放學鈴聲響起時,安決猛然坐起身,如同大夢一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校門口,然後便沒有再移開。
先是三三兩兩的學生跑出來。
接著更多。
藍白的短袖短褲,少男少女背著書包,離開這學習了一天的地方。
安決的目光在人群裡仔細尋找,他在等,在找,找那個讓他為之瘋狂的女孩。
找了不知道多久,他終於再次看見了她,然後他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燙。
真可笑,他想,像個沒談過戀愛的愣頭青一樣。
可是他的眼光,始終不曾從那美麗明豔的臉上移開。
少女穿的也是校服,可是同樣是校服,她穿的就十分好看。
她的身材很高挑,凹凸有致,雙腿筆直,露出來的小腿白皙修長。她的的脖頸很美,五官精致,眼睛又大又明亮,那一頭長發束在腦後,露出她光潔的額頭,她和薛言挽在一起,正在說什麼,臉上是美好的笑容。
其實也不是沒有那樣好看的女孩子,其實也不是找到這麼年輕的姑娘,可是他就是著了魔一樣,不過匆匆一眼,就深深地愛上了。
他記得那是一個冬日,他來上水玩,隻因為這是他爺爺的故鄉。
在車站裡,他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玩手機,不經意間,她拖著行李箱撞到了他的腿上,他皺眉抬頭,然後就和她明亮的雙眼對視上,隻是那一眼,他就淪陷了,他的目光緊緊追隨她,在她離開前,他看見了她裹著的冬季校服外套上,上水高中的校徽。
於是,他義無反顧的,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吵著鬨著,做了上水高中的舞蹈老師,隻為了遇見她。
來到上水高中的好長一段時間裡,他每天都從興奮中醒來,不為彆的,隻因為她也是高中部舞蹈班裡的一員,一個周他有三節高中部的舞蹈課,教他們探戈。
每到他上課的那一天,他總會無比激動,如同一個虔誠的信徒一般,把自己從頭到尾收拾得乾乾淨淨,甚至還會用水蜜桃味的漱口水,隻為了在教她跳舞的時候,不會給她帶來任何不好的感覺。
越靠近她,他就越無法控製自己,他就像著了魔一般,瘋狂地迷戀她。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瘋狂地迷戀一個十多歲的女生,他甚至懷疑自己有精神病或者liantongpi,可是相同情況下,他看其他和她一樣漂亮的同齡女生時,他卻覺得索然無味。
於是他明白了,他的瘋狂,隻是因為她。
可是這樣的瘋狂,讓他脫口而出的愛意,到頭來,隻是一場搞笑的惡作劇。
在她的眼裡,他和其他追求她的人沒有任何區彆,甚至還會因為他的喜歡而感到困擾,選擇舉報他。
於是他明白了,他的愛,對她來說,不是愛,是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