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他拿起了手機,打開了通訊錄,找到了“莫藍”兩個字,隨後,他按下了撥通鍵。
那邊過了很久才接。
裴益屏了屏氣,隨後,他的聲音低啞怯懦,有點磕巴:“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另一頭,已經和周公約了好一會兒會的梅殊一頭霧水,她迷蒙的聲音在電話裡格外慵懶:“回,回來?我不是在家的嗎?”
男人的目光看向那臥室,臥室的門開著,裡麵一片漆黑,也沒有聲音傳來。
“你在哪兒?”他又問,這一次,他的聲音帶上了縹緲的冷漠。
梅殊雲裡霧裡,她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開口:“我在家啊。”
“你不在。”他說,聲音又冷了一點。
梅殊抓了抓淩亂的長發,她拿下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她瞬間清醒了,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真的是睡糊塗了,連裴益的聲音都沒有聽出來。
“哦,那個,裴益啊,我已經回莫家了。”梅殊說,她的聲音在電話裡有些尷尬,“我今天不是說了嗎,我會搬走的,你看,我信守承諾了吧。”
說到這裡,梅殊頓了頓:“對了,裴益,今天我和爺爺提了一下我和你要離婚的事情,他沒有同意,他說要你過來親自和他說,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過來一下?”
裴益沒有說話,他的臉色冷漠異常,拿著手機的手有些許捏緊。
“如果你忙的話,那就等你有空吧。”梅殊想了一下,又找補了一句,“至於那房子,我已經找律師在談了,你放心,我們離婚以後,房子會轉到你名下的,車也是。”
裴益的眼眸,在那飯廳的暖光燈照耀下,顯得陰暗無比。
“至於我放在房子裡的東西,你彆擔心,離婚後我都會拿走的,你彆丟,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說完之後,梅殊確認自己表達到位了,她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然後輕聲開口:“我睡了,拜拜,裴益。”
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錯,語調最後還略微上揚,他第一次聽她喊他的名字喊得那麼開心,像是迫不及待地甩開了糾纏已久的垃圾。
電話掛斷,屋子裡又恢複了詭異的寂靜。
裴益放下手機,隨後,他慢慢站了起來,看著桌上的飯菜,他先是勾唇一笑,隨後,他猛的一揮,連盤子帶盆帶碗的,摔得滿地滿地都是,地麵一片狼藉。
這是第一次,他親手把自己的勞動成果砸了。
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的憤怒,那些憤怒,甚至超過了女人砸他做的飯菜的憤怒。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羞辱了,又好像再次被拋棄了,這種感覺,很惡心,很憎惡,他不喜歡,他真的不喜歡。
這會讓他聯想到很多年以前,那個生他的男omega,在寒冬臘月裡,為了另外一個他所謂真愛的男alpha,直接拋棄了他——他甚至都沒有給他一件保暖的衣裳,就那樣拋棄了他,隻因為他是那omega一夜情的產物,是他不光彩的過去,他拋棄他,就像扔掉垃圾一樣。
一如曾經,曆曆在目,十分厭惡。
憑什麼?
他想,明明是他提出來的離婚,怎麼反而是她離開得瀟灑?
為什麼?
為什麼以前他說離婚的時候,她從來不同意,拳打腳踢地逼他收回那句話,而這一次,她卻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就抽離得徹底?
這不公平。
就算要拋棄,也應該是他拋棄她。
就算要離開,也應該是他離開她。
她憑什麼這樣對他?
她不配這樣對他!
這個世界上,除了莫尋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也不配這樣對他!!!
他頹然地坐回了椅子上,看著那砸了滿地的碎片和飯菜,頭一次,他沒有拿起手機,拍下照片。
他想,這是她對他的羞辱,而這羞辱,遲早有一天,他要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