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益回到家裡,打開燈,他看著寂靜的客廳良久,隨後,他坐在了沙發上,仰起頭,靠在靠背上,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額頭疼,手也疼,可是這些都比不上心裡的疼。
他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察覺到有點發燒,隨後他嗤笑一聲,這魔鬼的靈魂外麵,竟然還會生病發燒。
按道理說,他很少生病的。
不光是作為alpha他身體強健,更重要的是,他命硬。
被陳尊在大雪天裡丟棄後,他坐在那裡等了整整三天,天寒地凍,他身上白雪成堆,可是竟然沒有凍死。後來他被人送到孤兒院後,也幾乎不怎麼生病,所以在他的記憶裡,生病是什麼感覺,他從來沒有體會過。
可是現在,他竟然在這關鍵的時刻,生了病。
這樣想著,他起身,想在這屋子裡找點藥吃。
可是,逡巡了一圈找到了藥箱的他,突然又不想吃了。
他看著藥箱裡的注射器,還有那信息素抑製劑,以及他自己研究出來的omega激素劑,他突然想到了莫藍。
在他被她全新依賴的那兩三月裡,似乎是他這一輩子最輕鬆最快樂的時光了。
她和他之間那麼親密無間,那麼恩愛纏綿,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放下過去,忘了莫尋,就這樣和她一輩子——
可是,到頭來,這隻是一場騙局。
她一直都在騙他。
她的所作所為,自始至終,都隻是為了逃離他!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哪怕他不對,哪怕她恨他,她也不可以這樣對他——
想到這裡,裴益的眼裡流露出瘋狂而扭曲的恨意。
招惹欺辱他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陳尊騙他,所以不得好死。
裴漢利用他,所以下了地獄。
而她——憑什麼逍遙法外,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絕對不允許——
想到這裡,他猛然起身,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
回到客廳坐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下一秒——
鋒利的刀刃對準了手腕——
莫藍——
他墨黑的瞳孔裡,露出些許笑意——
你就要回來了——
——刀刃狠狠劃破手腕的皮肉血管。
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把地上的地毯染成深色。
他勾唇,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他舉起刀,再次對準手腕,狠狠地又劃了一刀——
然後再是一刀——
一連三刀之後,他扔了菜刀,拿出手機,顫抖著手給莫尋撥打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
裴益的聲音立刻變得沙啞,帶著哭腔,客廳裡回蕩著他那淒慘又可憐的腔調:“莫尋,我不要離婚,我不要和莫藍離婚,你告訴她,她要離開我,隻有我死了——現在,我成全她——反正我那麼愛她,她不愛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
電話那邊,傳來莫尋急切呼喚的聲音,他卻沒有再答,隻是掛斷了電話。
裴益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他仰頭靠在沙發上,墨黑的眼眸裡滿是霧氣——
他的手搭在沙發扶手上,血淋淋的傷口處,鮮血如同小溪滴答滴答,在地板上彙聚成一攤湖泊——
失血增多,裴益的腦袋開始逐漸昏沉。
可是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莫藍——
你就快回來了——
回來陪我下地獄——
——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