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穀說,三天前的夜裡,樓內杜鵑姑娘的房裡,她服侍的客人突然沒有了氣息,待他第二天醒來察覺之時,那人已經僵硬了。
杜鵑因為這件事受到的衝擊太大,直接就給嚇懵了,一會兒哭鬨不止,一會兒又瑟瑟發抖,反正就是說不出個原因。
官府來了以後,查不出那男子暴斃的原因,便用了杜鵑謀財害命的罪名,直接把人給抓走了,如今三天已經過去,杜鵑隻怕在牢裡已經受了一番酷刑,就怕她屈打成招,成了冤案。
崔娘去縣衙求也求了,塞錢也塞了,可是朱雲縣的縣老爺說什麼都不肯網開一麵,甚至連探視都不允許,送去的金銀之物也被悉數退回。
朱魂樓在這鎮上存在了十多二十年,經曆了許多風雨,之所以還能夠如此繁華,除了梅殊曆久彌新地創新以外,更多的是,她和崔娘也經常給那所謂的縣老爺徐大人送東西去,以往徐大人對她們朱魂樓比較照顧,卻不想這一次卻格外鐵血無情。
而這其中的齟齬,隻是因為死的那個人,就是這朱雲縣第一富商公孫桂的兒子,公孫涵。
公孫桂和徐聞徐大人年幼時是同窗,徐聞自幼家貧,年少時和公孫桂外出趕考,一路全靠公孫桂的接濟,後來徐聞中了舉人,成了縣令,被分配到窮苦地方,一呆就是十多年。多年後兩人無意間重逢,已經是富貴一方的公孫桂得知徐聞的處境,便幫他出錢出力,打通關係,這才到了朱雲縣這富庶的地方。
正因如此,公孫桂的愛子死了,徐聞自然要嚴肅處理,崔娘的那點打點,徐聞自然置之不理。
得知了事情全貌的梅殊放下了茶杯,她笑容柔和地看著阿穀:“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自然會跟上來。”
阿穀點頭,跟了梅殊十年,他自然已經知道了梅殊不同於尋常人的地方,於是起身上馬,調轉馬頭離開了。
梅殊看著阿穀遠去之後,她才歎了口氣,眯了眯眼,如今已經十年過去,算算日子,蘇暮雨也該穿越而來了吧?看來是時候該回去了。
這樣想著,梅殊輕輕一揮袖,身體便騰空而起,灰白色的衣角隨風飄搖,她的長發飛舞,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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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殊到朱魂樓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往日這個時分,朱魂樓自然是車水馬龍,熱鬨非凡。可如今因為出了命案,樓門外淒清得很,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男人在門口徘徊,卻都不敢進來。
梅殊走進去,就看見崔娘坐在一口大廳舞台下歎氣,阿穀站在她身側正同她說什麼。
“崔媽媽,我回來了。”梅殊走過去,帶著麵紗的她神色平靜。
“寧紓,你終於回來了。”崔娘一看見梅殊,焦急立刻就露了出來,她起身拉住梅殊,“你不在,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這麼大歲數了,這種事也是頭一次遇見,你叫我可怎麼辦啊?”
“媽媽彆急。”梅殊安撫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崔娘愁眉苦臉,“不過是一個晚上,那公孫公子就死了,而且死的蹊蹺,身上什麼傷口也沒有,也不是中毒,麵色如常,就和睡去了一樣,若不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硬了,誰能想到他已經死了啊!”
梅殊皺眉:“還有呢?還有沒有什麼細節?頭一天晚上,他來我們這裡時,可否見過什麼人,喝了什麼吃了什麼,又或者做了什麼事,這些你都問清楚了嗎?”
一聽這話,崔娘的表情越發苦大仇深:“我若是知道倒還好,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啊。從頭到尾,就隻有杜鵑一個人服侍他,他以前也來,也要杜鵑一個人,我也想不到那麼多啊。況且之前縣太爺已經把我們樓裡的人全部都抓去問了一遍話,每個人那天晚上都有自己的事做,公孫公子身邊,真的隻有杜鵑一人。”
梅殊聽崔媽媽這麼說,她眸光沉了沉:“既然如此,那你就帶我去公孫公子住過的房間看看。”
崔娘點頭:“好,寧紓。”
梅殊上樓,和崔娘一同走向杜鵑的房間。
梅殊一走近那個房間,她就感覺到了一陣妖邪之氣。
當崔娘走過去推開房門那一刹,強烈的陰氣立刻就讓梅殊不動了,她目光冷冷地看著那間屋子裡,裡麵的陳設一切正常,可是梅殊知道,這屋子裡有古怪,又或者說,至少有什麼臟東西在這屋子裡來過。
崔娘剛要進去,就看見梅殊不動了,她疑惑開口:“怎麼了,寧紓,有什麼問題嗎?”
梅殊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再進那間房,隻是對崔娘開口道:“崔娘,這幾天就不要開門做生意了,我們先歇業幾天。至於杜鵑的事情,你先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調查清楚真相,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崔娘聽梅殊這麼說,她雖然麵露為難,但到底沒有拒絕,畢竟現在這朱魂樓的東家是梅殊。如今又出了人命案,生意也慘淡,不開門就不開門罷。
梅殊盯著那屋子看了一會兒,她扯了一下嘴角,隨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