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是知道了的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反複確認,反複核對,他真的很怕,她不是她。
他垂下眼眸,忍住眼底的燙意,白色的遮擋下麵,情不自禁的,他勾唇露出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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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蘇暮雨和覺真一起離開了。
梅殊送他們走了之後,她歎了口氣,轉身就要回屋,可是一回頭,梅殊就看見一身深藍色華麗長袍的明淵正站在她身後。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可能對於明淵來說,他們不過是十幾日未見,可是對梅殊而言,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十多年。
看著眼前的明淵,看著他頭上的華美金冠,梅殊才恍然覺得,她在九重天的那段歲月,真的已經過去了很久,滄海桑田,她和明淵之間,早已經是陌路人了。
不過兩人之間,曾經的確有情,終究還是做不到真正地撕破臉。
於是梅殊走過去,麵色平靜地開口:“明淵,好久不見,找我有事嗎?”
明淵看著梅殊,眉眼憂傷:“寧紓,你可還記得,我之前同你提出,父君將水族公主賜婚於我的事情?”
梅殊點頭:“記得。”
“這是請柬。”明淵的手心裡,浮現一塊華美的白色玉璧,“三個月後,我同水族公主便會大婚,到時候,我希望你來。”
那塊玉璧,緩緩朝梅殊飛去。
梅殊伸手接過,看著那玉璧上浮現的明淵同水族公主的名字,她點頭:“好,我有空會去的。”
可是她到時候有沒有空,那就再說了。
明淵看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那玉璧,不悲不喜,仿佛接受一個陌生人的請柬,他眸色一暗,隨後自嘲一般開口:“所以你那日那般主動,其實是故意的,為的就是把我嚇走?”
梅殊點頭:“抱歉,明淵。”
“為何?”明淵追問。
梅殊不答,隻是開口:“明淵,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你還是回九重天,認真準備你的婚事吧。”
明淵目光看著梅殊,他的眉眼之間,痛苦浮現,可是語氣卻變得譏誚起來:“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我去找了月老,他告訴我——”
“住嘴!”梅殊猛然嗬斥他,她漂亮的麵容驟然冷了下去,灰白色的長袍飛起,身上攜帶的罡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她的額角,那黑色的墮仙雲紋也浮現,玫紅的嘴唇也一瞬間變得烏黑。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難過了?”明淵的語氣更加譏誚,他的表情也十分難過,“你痛苦,我也痛苦,寧紓,我知道,受我所累,你被鎖情鏈所縛,不得已和那醜陋至極的妖族太子苟合……”
“我讓你閉嘴——!”梅殊猛的甩出銀練,尖銳的鞭尾攜帶著肅殺之氣直直朝著明淵而去。
明淵伸手結界,阻擋了她的攻擊,他滿眼沉痛地看著寧紓:“寧紓,你要知道,我愛你,我不嫌棄你,隻要你願意,我會娶你做我的側妃……”
“你簡直是——癡,心,妄,想!”梅殊受不了了,再次開大,偌大法力形成的攻擊之力朝著明淵而去,明淵苦笑一聲,不再和她鬥法,他最終揮袖,轉身消失。
四周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梅殊的長發和衣袍都垂順下來。
她伸出手,看著掌心的白色玉璧,冷笑一聲,隨即便把它捏得粉碎。
這九重天,她再也不想回去,而這婚禮,她也根本就不屑於參加,誰愛去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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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有新鮮茉莉花的味道傳來。
梅殊翻了個身,睜開眼睛,隨後從床上坐起來。
那股花香隱隱約約,卻又連綿不斷,梅殊隻覺得自己仿佛身處夢境,她迷蒙起身,打開房門,循著那花香到了院子裡,就看見一白袍僧人正坐在她的院中煮茶。
梅殊盯著他戴著帷帽的身影盯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覺真,他怎麼在這兒?還在煮茶?
梅殊隻覺得奇了。
她走過去,在覺真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盯著他白色布簾下的睫毛看了許久,才呐呐開口道:“小師傅,你怎麼在這兒?”
覺真抬頭,墨眸裡滿是她的倒影,他聲音低沉:“寧紓,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