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10 “我不會選新王妃的。”(1 / 2)

司空淨去了側院偏房。

此時正是黃昏,他一踏進廊口,就看見一身紅裙坐在窗台上的梅殊,她已經取下了臉上的麵紗,慘白的臉色在夕陽下,仿佛有了些許血色。

她的目光看著院子角落裡那株芍藥,不知道在想什麼。

司空淨看著她的側臉,心頭猝然酸澀,他又回憶起夢境之中的種種,那些看起來痛苦,飽受罹難的沈流燈,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她本不該如此。

她曾經是那樣活潑與快樂的人。

她曾經擁有的自由,無憂無慮,她臉上的燦爛的笑容,都是那樣美好。

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出現,才毀了。

在他的記憶裡,好像她從和他成親以外,就再也沒有那樣開心地笑過了,他同她相處的日子裡,總是她在和他吵架,那張揚舞爪,肆意撒潑的樣子,沒有留下半點好印象,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曾經那樣明豔的女子,隻覺得她雖然同沈流箏長了一樣的容貌,卻無沈流箏身上半分可取之處。

所以,在沈流箏需要換血的時候,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把她綁去做了交換。

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遭受這樣可怕的經曆,變成不死不活的僵屍。

夢境之中,蔣梁在她身上的每一次試藥,她每一次渴血,每次痛苦掙紮想要逃脫卻不得其法的樣子,都在他的心頭留下深深的劃痕,讓他痛的厲害,他想要阻止,可是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一次次折磨,一次次瘋魔,她所有的自由與快樂,都被徹底摧毀在了那個山洞裡。

他似乎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想百般阻撓他娶沈流燈,她害怕現在的沈流燈,會變成曾經的她,會經曆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

言說總是蒼白無力,親眼見過才知道那是多麼讓人恐懼的事。

司空淨想,也許他真的該放過她了,他所認為的補償,他想給予的幸福,她或許根本就不需要。

嬌豔的芍藥應該在晨光,在驕陽,在晚霞中盛放,而不應該囚於黑暗。

他他緩緩朝她走了過去。

梅殊聽見腳步聲,她回過頭,隻見司空淨一身白衣朝她走來,他臉上帶著笑,隻是眼眸有些發紅,他的神色有些難過,又似乎夾雜著一種釋懷。

“流燈。”他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的臉,聲音不由得沙啞,“我想清楚了。”

梅殊不明所以:“什麼?”

“我放過你。”他說。

梅殊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我答應你,我不會娶沈流燈了。”他說著,眼裡的難過逐漸顯露,“這樣,你能夠少恨我一些嗎?”

梅殊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司空淨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

她勾唇:“為什麼要我少恨你一些?”

“我這樣做,是因為我想著,或許能夠彌補你一些,我欠你良多,今生也還你不清,你就當做是我為了自己贖罪吧。”

“我知道,曾經我對你做過的事,罪無可恕,你不會輕易原諒我,可是我還是想通過這輩子贖罪,讓你能夠放下一些。沈流燈,以前是我識人不清,是我罪大惡極,我願意用我的餘生,護今生的沈流燈一世安穩。”司空淨說著,他的眼神充滿了真摯。

有那麼一刻,梅殊都要以為他是認真的了。

可是她終究還是失笑道:“司空淨,這不會又是你的計劃吧?”

司空淨怔然。

梅殊拍了拍自己袖子上的褶皺:“上一次,我離開你時,你身上的箭傷,是你自己弄的吧?”

“我在門外守著,什麼動靜都沒有聽到,可是你卻被刺殺了,這實在是太奇怪了。而且那時候你雖然被囚禁起來,可是名義上你還是四皇子殿下,誰敢在皇宮之中明目張膽地刺殺一個皇子呢?”

“那支箭矢上的刻字,是一個苟字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純貴妃的母族之姓便是苟,她怎麼會那麼愚蠢,那麼不長腦子,在你母妃去世不久就刺殺你,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彆人,皇宮裡容你不得,她也巴不得你去死嗎?”

“司空淨,我不是傻子,你的這些把戲,沒有多高明,隻是懶得拆穿你罷了。”梅殊說著,她的神色也冷了下去。

她彆過頭,不去看他,殘陽如血,她的瞳孔裡似乎都染上了紅光。

司空淨看著她的眼眸,他眼眶滾燙起來,他緩緩露出笑容,眼裡滿是不舍:“是啊,我就是這麼卑鄙。”

梅殊回頭看著他。

司空淨緩緩伸手,撫上她的長發,在梅殊皺眉想要打開他的手時,他哽咽開口:“沈流燈,曾經,是我錯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我都對你不起,我無法償還,我隻願,你能得到解脫,從此以後,再也不要遇到這麼卑鄙的我,這樣,你會高興一些麼?”

梅殊看著他眼裡落下的淚珠,一瞬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似乎沒有一點想解釋的心,隻是一直在強調著放過她。

梅殊看著他流淚的眼,她啞然許久,然後才開口道:“你怎麼了,司空淨?”

司空淨搖頭,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你放心,我一諾千金,三天之後就是選妃宴,到時候,我不會選沈流燈為妃。”

梅殊哦了一聲:“那我謝謝你了。”

司空淨又說了一句:“我也不會選沈流箏。”

梅殊挑眉,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多說這一句,她好笑開口:“你選她,她也不會願意的。你可能不知道,上輩子她知道你和司空治同時選中她,她有多焦躁,她一心想嫁給司空治,可是你卻為長,還要她做妃,她害怕嫁給你做妻,哭了兩三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