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來自第三人的聲音,讓林白和康雅嵐的脊背都發冷。
林白忘記自己已經靠在迷你酒吧上,身後已經沒有空間,他跌跌撞撞地想要向後躲,想從眼前的處境中逃走,吧台的酒瓶被撞得搖搖晃晃,撞出叮鈴哐啷的聲響。
在另一邊的康雅嵐,猛然回頭看向說話的人,眼前站著一個西裝筆挺、梳著背頭的英俊男人,對方正從頭到腳地研究著她。如果眼神能殺人,康雅嵐確信她現在已經死一千次了。
安嘉明盯著那個把他最好的朋友逼到牆角的女人,這個女人現在看起來很內疚,他專注地盯著她的臉,覺得感覺她的臉有些熟悉。
然後林白看了他一眼,就是這個眼神讓他猜到,猜到眼前這個女人是誰,但他不喜歡他所推斷的答案。
“安!”林白終於打破了沉默,被自己的死黨撞破,他既尷尬又高興。
林白向來來不喜歡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以威脅和質問的語氣說出。他也知道安嘉明不會放過他,他會想要一些解釋,但至少在此刻,他幫助了自己。
他救了他,把他從失控的邊緣拉了回來,顯然這比起衝動地向康雅嵐坦白她很特彆,她讓自己放下心牆,她讓自己為之傾倒……要好上許多。
林白認為,如果安嘉明不打斷他們,他顫抖的牆壁就會倒塌,殺他一個措手不及,這不是他想要或允許自己做出的,他唯一的家人對他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甚至包括他自己。
此外,他還沒有準備好了解如今的康雅嵐,也許永遠不會,因為當他告訴她“不是每個人,不包括你”時,他從這個女人的眼睛裡看到的眼神,對他來說並不熟悉。
然而,他看得出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即使是一個好主意,他也不能付諸行動。
與康雅嵐互動是一個壞主意,最好的辦法是“忽略”她,忘記他們曾經是什麼或他們可能成為什麼。
林白是第一個從緊張氣氛中走出來的人,他走向沙發,留下康雅嵐尷尬地站在小酒吧那兒。
“你來了。”林白說,試圖掩飾自己的混亂。
“是的,我似乎不是第一個到的。”安嘉明看著康雅嵐回答,順勢緊緊抓住林白的胳膊肘。
林白這才想起來,自己完全忘記了介紹,他擠出一個商業微笑,回頭看著康雅嵐,“安嘉明,這位是我哥的未婚妻康雅嵐。康雅嵐,我最好的朋友安嘉明。”
康雅嵐一邊拿起杯子,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喝了一口。
她需要感受到喉嚨裡的其他東西,而不是那顆頑固跳動的心臟。她把杯子從嘴唇上拿開,試圖忽略林白介紹這個安嘉明時,她內心深處泛濫的情緒。
她曾經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這讓她那五味雜陳的心情又增加了嫉妒。
“我們以前見過嗎?”安嘉明盯著康雅嵐嚴肅地問道,林白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安嘉明當然會記得,那是幾年前,在他父親的葬禮時。
父親的葬禮和他的生活一樣冷酷,除了他的隨從,沒人出現。沒有鄰居,沒有朋友,隻有幾個不熟悉的麵孔,向林白表達他們毫無意義的哀悼。
林白鎮定自若,臉上的表情與他父親葬禮上的黑白照片表情非常相似。他能注意到人們的竊竊私語和投來的目光,但他並不太在意。
父親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他的死亡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因為他大多時間都缺席自己的成長,隻有在責罵或懲罰的時候才會出現。
當他們身處同一個空間裡時,父親會確保自己和他都足夠忙碌,不會相互影響。所以,是的,林白對他的死亡並不感到痛苦,畢竟,種瓜得瓜、因果循環。
父親的葬禮已經過去幾天了,雖然林白非常討厭他的辦公室,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清空舊物。他的原則是與工作有關的東西都留下,其他都扔掉。
起初一切進展得十分順利,直到遇到一個上鎖的抽屜。
一個專業的鎖匠花了幾分鐘就打開了它,林白拿出所有的文件和信封放在桌子上,留下一個引起他興趣的皮革信封,他打開了它,發現了兩封信,都是密封的,上麵寫有厲雲峰的全名。
“這是什麼?”安嘉明看著林白的臉問道。
“上麵有我哥的名字。”林白驚呼道。“我不明白。”
“他是你哥浪跡天涯的原因,至少他能做的就是給他留下一些東西。”安嘉明評論道。
林白的臉上幾天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我希望如此。”他輕聲說。
“這是誰?”安嘉明展示了著一張從手裡的文件袋中拿出來的照片。
林白立刻認出了這張照片,臉沉了下來。這是一張他和康雅嵐的合照,他以為他在搬進豪宅時丟失了。
這張照片是康爸爸放學後帶他們去吃冰淇淋時拍的,這兩個最好的朋友正坐在長凳上,沒有意識到這一刻被捕捉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