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許彥!”
桌上趴著的少年穿著寬大的校服,背上的骨骼因為身材清瘦而微微突起。
聽到有人叫他名字時眉頭皺著,頭也不抬地用帶著微微鼻音的聲音喊道:“叫爸爸乾嘛。”
說完許彥就聽見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
接著“撲哧”,似乎有個人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笑聲漸漸多了起來。
等他略帶煩躁得抬起頭,就看到全班同學都笑著看他。
再仔細一看,老班的戒尺便朝他揮過來。
嚇得許彥直接從座位上跳起來,長腿跨幾步,就跑到了教室最後麵。
“許彥你給我過來”老班氣得聲音都啞了。
“臭小子,都什麼時候了,還給我睡!”
“哎!老師,彆罵了,我就是昨天刷題熬太晚了,要不然今早您的課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少年說這話時眼裡帶著笑,微薄的嘴唇勾起,額頭的碎發隨著微風微微飄動,整個人像被窗外的陽光籠罩著。
老班沒好氣的說:“刷題?彆給我來這套啊,你小子能按時交作業我都謝天謝地了,行了,給我精神著點,同學們,我們繼續上課吧。”
“哎,得兒嘞!”應付完老班,許彥也沒了睡意,他用筆戳戳前麵的王川,“川子,有啥漫畫小說沒,太無聊了。”
王川當時正忙著抄昨天的英語作業,還得時刻提防著老班,顧不上許彥的話,隻隨手拿了本雜誌給他。
許彥打開雜誌,愣住了,裡麵全是些獲獎的攝影作品,但看著看著,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還能得獎。
走梵高路線的,拍出來的照片啥也看不清。
一群骨瘦如柴的模特,麵無表情地對著鏡頭。
這更誇張,就一片樹葉,還他媽爛了半邊。
許彥看著看著就想到了多年前家裡擺滿了裱好的照片和無數的獎杯。
全是出自許彥母親之手,但是他卻再也沒有機會看到新的作品了。
想到這,許彥眼神變得晦暗不明,嘴角的弧度也慢慢下去了。
修長的手指依然在翻動著,走馬觀花地絲毫沒有猶豫。
突然,許彥在一張照片上停了下來。
照片上一個漁夫正把網撒向河中間,攝影師將漁夫的臉特意做了細節刻畫,略帶渾濁的眼睛,長年日曬而粗糙的皮膚以及被陽光照射的汗滴,給整張照片賦上一層低沉孤寂的意境,網的白色和河水的綠色又帶來強烈的色彩衝擊,河中撲騰的魚似乎要從照片中衝出來一樣。
許彥看著這張,又翻翻前麵的,心裡怎麼也想不明白層次相差這麼多的攝影作品能出現在同一本雜誌裡。
在作品的左下角,許彥看到了攝影師的名字:於琛,Eternal 攝影工作室創始人。
於琛,名字還挺好聽。
下課後,王川把筆重重地一放,長舒了一口氣:“啊!終於寫完了,這作業可真tm不是人寫的,老子手都要抄斷了。
同桌楊莉莉猛地一拍桌子:“王川,你還好意思說,彆人寫完都不嫌累,你個抄作業的叫喚啥!”
“哎呦,我的楊大小姐,我錯了還不成嘛,感謝你俠救小的一命,若有來世,我定當做牛做馬報答您!”“這還差不多”
許彥看著這倆你一句我一句得鬥嘴,習以為常地笑笑,掏出手機開始在網上輸入“Eternal 攝影工作室”。
映入眼簾地全是這個工作室的各種攝影照片。
許彥一張張看過去,不管是風景還是人物,都利用了周圍景物來對比突出重點,往往是集中一點而不是整個畫麵。
許彥看的出神,對這位攝影師也產生了好奇。
“許彥,看啥呢,快上課了。”王川回過頭來提醒正埋著頭的許彥。
“嗯,知道了,對了,川子,這本雜誌你還要嗎。”
“不要了,你要的話就給你吧。”
王川說完又意識到了什麼:“彥哥,你……沒事吧,這雜誌是我從家裡帶來準備墊桌腳的,哎,你說我怎麼就拿了這一本,我……”
話還沒說完,許彥朝王川笑笑“沒事,我就是看裡麵有一張挺好看的,想留著收藏。”
“真沒啥事?”
“真沒事,兒子長大了,知道關心爸爸了。”許彥不懷好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