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襄站起身，“你既然知道，那本宮也就不多說了，你既然信本宮，本宮倒不好教你失望。你要想做什麼就放開去做，萬事本宮給你兜著。”

阮青梧伏在地上磕了頭，“多謝殿下，還有一事要求殿下，臣此去恐凶多吉少，所以臣此次帶走的人若能回來，平民加官進爵，凶犯能夠免除罪行，望殿下能夠準許”

慕容襄沉吟了一下，隨後說到“本宮允你就是。”

阮青梧又磕了一下頭，“殿下之恩臣阮青梧定當銘記在心”

他似乎累了揮了揮手：

“無事你便退下吧”

阮青梧起身拱了拱手，“臣告退”，說完便退了出來，她用手擋了擋太陽。此戰過後，她興許就見不到這邊關的太陽了。

阮青梧見過慕容襄之後複又回到了城樓之上，招募一萬不聽話的兵士還要訓練，即使是蔣憶懷，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在她走之前，必須得擋住柔然的強勢進攻。兵法有雲：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製勝，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

她站在晚倉城樓最高的地方，俯身往下看去，城牆已經磨損的不成樣子，她想了一下柔然的登雲梯，高度和這城牆一樣，想來是耶魯豫章專門依照晚倉的城樓造的。一個晚上應該足夠她將這城樓增加一丈的高度。這樣一來，就能夠拖個一兩天。

她素來獨來獨往，可自從慕容襄讓沈夜闌跟著她之後，無論她走到哪，身後總會有個人跟著，不遠不近，似有若無。

她以前與沈立交集不多，對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十年前她領兵要攻打敵軍後羿，因她是女子之身，當時的眾多將領不同意，獨沈立力排眾議，任命她為正四品虎威將軍，後來柔然被趕出晚蒼，老皇帝身體恢複後下旨將她將她貶為校尉，原因是她作戰沒有大將風範，卻並未奪走她的兵權，但無論如何，沈立於她有恩。

她放下長槍，周圍的血跡和屍體已經收拾乾淨，晚蒼城裡炊煙嫋嫋升起，她看了一會便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抬眼看了一下，沈夜闌依舊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她。

她嘴裡叼著剛隨手摘下的野草，放聲笑著說道：男女有彆，沈小將軍這麼一直盯著我看，是否不妥？

沈夜闌眉頭皺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在此時開口，“太子殿下有命，不敢不從。”

阮青梧抬眼斜眼看了他一下，輕笑了一聲：“太子殿下讓你隨時聽我調遣，可沒讓你一直盯著我看。”

沈夜闌麵色依舊平靜無波，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耳朵已紅的不成樣子。

他之前就已經聽過她的傳聞，可以說每個帝都的人都聽過阮青梧這個名字，橫掃草原鬼斧，敵人聽到她的名字就聞風喪膽，傳言她生食人肉，長得凶神惡煞，連父親提起她都會讚口不已。她是帝都的茶肆酒樓中說書先生口中的常客。

從他跟著太子殿下來邊關他就知道意味著什麼，太子殿下想利用他籠絡她，他長了一張天下女子都喜愛的臉，他的母親是帝都最美的女子，可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張臉。

他冷冷開口說道：恐是阮都尉看錯了。

“是嗎？也對，想來是我看錯了”說著說著她便笑了。

沈夜闌怔了一下，他見過很多的女子，王族的小姐們都是安靜嫻雅的，連他的母親都是那種嬌嬌柔柔的樣子，帝都的女子可能除了生孩子，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鮮血，卻沒有像她這樣的，看似嬌小，卻在戰場上焊勇無雙，頃刻間便能取人性命。也從未掩飾過她的喜笑哀怒。就像長在野地裡的向日葵，追逐著太陽而生。他似乎有些羨慕她。

想了許久他轉過頭看她時，發展她已經靠著牆角睡著了，她似乎睡得極不安穩，手中握著一把軟刀，像是隨時要起來殺敵。

看著這樣的她，他心中似乎有點不忍，她本應該像普通人家的女兒一樣，繡花織布。

他突然很好奇這麼多年她是怎麼過來的。正常女人這個年紀早就兒女成群了。是什麼讓她能在這苦寒的邊關一守就是十年，十年是一個女孩子最好的青春年華。

他抬眼望過去，依舊是一片荒涼。滿目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