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襄看著眾人的神色嘴邊露出一個譏笑,僅是一瞬,便消失不見,阮青梧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慕容襄,突然明白了,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聰明人,甚至在晚倉時,她幾乎很少吃敗仗,她其實是有些自負的,她骨子裡也是瞧不起這些天潢貴胄的,可今天她卻突然發現了慕容襄的可怕之處,他一環套一環,競是環環都將她套了進去,她明明可以拒絕,可她卻無法拒絕
沈夜闌垂著眼睛坐在一旁不說話,沈立在柔然與臨政大戰之時便請病告假,朝中的一應事務便逐漸落到沈夜闌的身上,所以沈立並不在這殿中。宦海沉浮,誰不想快意恩仇,家族的重擔落到自己肩上時,便什麼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大殿悄無聲音都等著慕容襄繼續開口,慕容襄重新掛上那副得體的笑,繼續說道:“兒臣外出時無意間救了一位女子,此女子自稱是阮將軍的族妹,眾人皆知,阮將軍無父無母,家中人死的死散的散,早都不剩幾個人了,兒臣便找人去阮將軍的故鄉打聽了一番,不負有心黃天,阮將軍確有一族妹還在世上,正是兒臣救的這個女子,阮將軍一心為國,馬革裹屍,兒臣懇請父皇,封阮將軍族妹為七品奉儀,以告慰阮將軍在天之靈。”
從七品奉儀雖然官職不是很高,但是卻位於中樞,可直麵聖上。權利確是不容小覷。
阮青梧眼皮子狠狠抽了一下。老皇帝麵色沉下來,嘴上卻說道:阮將軍族妹如今何在?
阮青梧摸了一下鼻子,墨染忙將她拉了起來,阮青梧走到殿中央,低著頭緩緩下跪,雙手交疊在地上,額頭觸地之後聲音微啞卻清亮的響起:民女阮素衣參見皇帝陛下,這些禮儀都是墨染昨晚逼著她學的,還好還好沒有出太大醜。
老皇帝看了一下慕容襄又看了一眼阮青梧,他半晌沒有開口說話,柔然想逼著他做抉擇,其實不管他將柔然公主賜婚給任何一個皇子,對柔然來說都是有利的,坐著看臨政鷸蚌相爭,他們好漁翁得利,這本是個死局,柔然強勢,他也想殺殺柔然的威風,可是此次柔然戰敗議和來之不易,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柔然的任何請求他們都得應了。
慕容襄當然也知道此間道理,可如今,他找來了阮青梧的族妹,隻要阮青梧這個名字在一天,不止他們的臉,整個草原八部的臉都被打了,他這個兒子此舉便是叫柔然知道,阮青梧雖已戰死,但是臨政也還是有兩分血性的,不得不說他這個兒子,文韜武略樣樣了得,可惜了若是他不是。。。。。。唉,他內心低低歎了口氣。
終是開口說道:“雖說女子入朝為官更古未有,於規矩不符,但阮將軍為國戰死,朕不能叫天下人寒心,來人拿紙筆來擬旨。”
不一會太監便拿著聖旨拿在殿前宣讀,
阮青梧頭始終低著,隻聽到宣旨太監高聲:“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而軍帥戎將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乾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報效詎可泯其績而不嘉之以寵命乎。爾定西將軍阮氏青梧之族妹阮氏素衣,燃薪達旦,破卷通經,宣德明恩,守節乘誼,以安社稷,朕甚嘉之,授以文職從七品奉儀也。賜城西禦宅一座,賜銀百兩,望爾徽著蘭房委佗,如山河之足式儀隆桂殿儆戒若翱翔之不遑,金箋甫賁,紫誥遙臨,欽此。”
她聽著宣紙太監讀了一堆,硬是隻聽到了,從七品,宅子幾個字。墨染隨她跪在地上扯了扯她的衣裳,她忙抬起頭道:謝皇帝陛下隆恩。
她抬起頭的瞬間便對上了鐵木梅朵的眼睛,還是那雙淺灰色的眼睛,那張精致的臉,鐵木梅朵在看到她的瞬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