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俢朗開始穿毛衣的日子就意味著超級忙碌,時裝周席卷了時尚界的角角落落,當空中飛人,任人拍照,酒會,還有私人約會。他不停的說著英語,法語,中文,腦子一片混亂。中國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時尚之都,而龐大的消費群著實讓伸展台第一排的位置牢固了不少,他並不為此高興,儘管還是不停地為“美”操勞,可這不是必需事業。回國後就馬不停蹄的開會,總結所有發布會的種種,推敲下季可能流行的商品,拍時裝大片時要顯出無與倫比的前瞻性,還有各類零碎之事,元俢朗幾乎虛脫。時尚圈永遠熱鬨,然而他不見得能一直忍受喧囂,甚至給畢妠的禮物也是快遞過去的,靈魂脫節的忙碌。
陪我吃飯去!畢妠繞過了秘書直接進了元俢朗的辦公室。
G家春季的衣服喜歡嗎?他埋頭看著資料,話隨意出口。
元俢朗,我想你。畢妠輕輕的說,很委屈。
好吧,我們去吃飯。元俢朗爽快的合上了文件,微笑道。
畢妠總有辦法讓他停下來。如果他飛其它城市,她就會神經質的擔心。畢妠常對他耳提麵命:元俢朗,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就等於保護了我。在她心裡,元俢朗不僅僅是好朋友,是親人,和方念生一樣親的親人,甚至,比方念生更親。
元俢朗是個“燒錢”的男人,如果打定主意要安靜的吃頓飯,便會定下看得見風景的五星級套房,慢慢享受食物和景色帶來的雙重樂趣。不過這招他從來不對糾纏中的女人使用,他說太浪漫會滋生某些人的想象力。畢妠則認為可能是吃完飯再做,愛會供血不足,元俢朗很愛惜身體的。
法國菜,五年份的紅酒,沒問題吧?我已經訂好了。他試圖詢問畢妠,最後還是自己做了決定。
無所謂,光看這樣的夜景就飽了,我一直不知道這個城市還有美好的一麵。畢妠脫掉了高跟鞋大喇喇的坐在陽台上:修朗,這套房明天才退吧?我今晚想住在這裡。
今晚我會住這兒。如果你不怕半夜被我霸王硬上弓的話,我無所謂。元俢朗倒了兩杯紅酒,一杯與之畢妠,坐到了她身邊:念生沒關係嗎?他要是來捉奸我一定不會解釋。
他去香港談生意了。畢妠透過紅酒看元俢朗,男人美好到無以複加。
所以我就算備胎了?他笑道。
元俢朗,老娘忠貞不二!滾開!你個痞子!她說話透著酒氣。
是雅痞。瘋子。元俢朗玩笑著拌嘴。
兩個小時後,紅酒被嗑光了。元俢朗起身揭開了餐車上其中一個盤子的蓋子,烤小羊排,他切下一塊,試菜,冷掉的肉像軟橡皮,食不下咽:喂,還吃嗎?畢妠?餓不餓?他等不到回應,轉頭一看,畢妠早就酣睡了過去,臉粉透了,香甜。元俢朗抱起了她,放到了床上,自己則洗了澡去了酒性,上床,躺在畢妠身邊:死豬,老子把你辦了,你也沒感覺吧?他自言自語的調侃,認真的盯著熟睡的女孩兒,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孩兒,這個陪著他一起長大的女孩兒,這個單純生存成熟生活的女孩兒:畢妠,我累了,你知道嗎?元俢朗喃喃,溫柔的撫摸著畢妠的臉龐,畢妠一直安適。
兩個星期後,元俢朗穿著薩彌為他量身定做的禮服出席某基金的慈善晚會,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三十歲,應該是個成熟的男人了吧?誰知道。晚會上,尹美雪的歌很好聽,可還是長得醜,成了天後依舊褪不儘自卑,修朗給她的傷成了賣點。他對著人群和鏡頭公式化的微笑,說著高明的場麵話,花二十萬拍得一款鑽石胸針,上台的那一刻,恍惚。尹美雪誠惶誠恐的捧著胸針,不敢上前,修朗滯了一秒,微笑,使儘了力氣讓世人以為恩底彌翁重臨人間。我隻能做這麼多了,薩彌,實際上我已經準備辭職,你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決定的人。元俢朗決心把三十歲之後和三十歲之前分開來活。
薩彌錯愕,她以為他會一直統治這個虛華的領域:毫不留念?
留念什麼?我可能比較留念金錢和美女。元俢朗訕笑。
辭呈遞得並不順利,老板執意挽留,各種好處說儘,元俢朗則一心一意的尋找繼任者,算是最後責任。當初一起留學的朋友答應接手,考慮到他的堅決和那位朋友的才華及知名度,老板勉強同意更替,鑒於辭職對新聞事業的貢獻,他果斷的關了手機。
元俢朗認真地選了一款線上遊戲,花點兒小錢耍點兒小聰明,成了另一個世界的高手,幾個女號天天追著他結婚。元俢朗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太荒謬了,承諾是很珍貴的東西,但對更多的人來說,背棄信念相對輕鬆:老子現實裡都看不上女人還看得上一堆數字代碼?他不耐煩的抱怨著關了電腦,不再碰孩子氣的玩意兒,然後沒日沒夜的耗著電影,修煉成了半個編劇後,一陣空虛。若乾次確認了櫥櫃,真真到了彈儘糧絕的境地,他覺得沒必要繼續這種近似於失敗者的頹廢生活,於是清理了自己,神清氣爽,穿戴了整齊,而香水讓他猶豫了一刻,是不是成功的男人都得靠一種氣味撐住氣氛呢?顯然不是必需品。他利落的帶著自己的男人味出了門,準備大吃一頓,借此洗心革麵。
Rebacca’s餐吧,音樂隨意而流暢。元俢朗選了角落的座位,要了魚肉和羅宋湯跟一瓶上好的紅酒。
我坐這兒!郝同誌突然而至,不問軒輊,直接坐到了元俢朗這桌,對視,眼淚花兒花兒的:修朗,一星期都聯係不到你,我都瘋了!
你瘋什麼?神經病。元俢朗認真地切著他的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