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事端夢碎尚書府 楊豫之出謀弘文館^^……(1 / 2)

如意在知道進入教坊司學舞有進宮的機會以後開始日日流連在哪裡,千思萬念的想等到這樣的機會。

後來的一天,尚書右仆射溫彥博大人家傳來消息,說是有家宴,囑咐教坊派人到府上舞樂助興,如意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就死纏爛打希望負責的王執事能夠帶著自己去見見世麵,如意平日裡就能說會道的討人喜,再說又是太常寺卿楊師道的家人,執事萬般無奈隻能答應,隻是告訴如意不要在宴會上作出失禮的事情,溫彥博大人是教坊惹不起的達官貴人。

溫彥博身為右仆射,雖說家裡隻是家宴,但宴會當天還是有很多同僚和子侄前來,在宴席上每個人一邊坐在自己的桌案上喝酒吃食,一邊可以觀看中間空地上的歌舞伎表演。

教坊的執事對於這次在仆射大人家的表演很是儘心儘力,為舞樂伎們帶了很多的表演服飾,被管事安排在旁邊的廂房更換衣服,如意每次就跟著樂伎一起進入大堂,然後偷偷地躲在帷幔後麵看,表演完了以後再偷偷地跟著跑出來。

宴會進行了一會,溫彥博因為年歲較高便退席了,一起離開的還有幾位主事的大人,剩下宴會上就是各家公子在吃喝玩樂。

溫彥博和各位大人退席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移位到了溫彥博的書房,幾人坐在地上,麵色凝重的在談論一些事情。

一位男子向溫彥博詢問道:“大人,聽說皇上又要到並州石壁寺上香禮謁了,據說是為皇後娘娘祈願,難道皇後娘娘的身體?”

溫彥博道:“是啊,皇後娘娘的身體一直有恙,再加上最近生母趙國太夫人的薨逝和太上皇的駕崩,早年間的氣疾舊病複發,一直不見好轉,雖然太醫院想了很多辦法,但效果並不太好,所以皇上此次到石壁寺為娘娘供養祈願。”

另一位男子說道:“大人,最近似乎有一些流言蜚語說娘娘的身體怕是難愈了。”

溫彥博道:“我也聽說了這些事情,據太醫院流傳出來的消息,恐怕皇後娘娘的身體一直在竭力維持,但恐是很難拖過今年了。”

一人道:“那這樣的話,後宮之位恐怕就是...”,誰都沒有說話,但每個人都明白,一旦後宮之位空缺,恐怕要引起朝堂的動蕩,又會掀起一場黨爭風波了。所有人都忘不掉之前的東宮之爭,就是當今皇上和太子李建成的皇儲之爭,根源其實就是隴西世族和山東士族的黨爭,那是因為太子之位引起的,最終演變為了一場玄武門之變,雖然最後隴西世族獲勝,但山東士族無時無刻不在謀求東山再起,現在如果後宮之位空缺的話,山東士族是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的,畢竟掌握了後宮就相當於掌握了一半的朝堂。

溫彥博生於並州,算起來也是隴西世族的一部分,在座的各位大人也俱是隴西世族的話事人,算下來都是西黨,而皇後娘娘也是隴西世族,並且繼位者也應該是自己人才好,所以各家並不想把後宮之位拱手相讓給對手,現在皇後娘娘難以預料的身體狀況,亂起後宮已經不可避免。

長孫皇後的身體惡化令隴西世族措手不及,本來後宮之爭並不是隴西世族的心腹大事,控製朝堂才是重中之重,因為這時的朝堂並沒有徹底安定下來,並且文德皇後才35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皇後平日裡待下平和,把大唐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所有人都覺得後宮可能會有幾十年的安穩太平,隻是沒有想到接踵而來的打擊會讓皇後的身體健康狀況急轉直下,現在後宮之位成了擺在所有人眼前的第一件大事,所以溫彥博等人才憂心忡忡的談這件事。

但是還有很多話在座的各位大人都隻能放在心裡,不能說出來:雖然隴西世族進退合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又有多少家族對於後宮之位沒有覬覦之心呢?皇後娘娘對於一個家族所帶來的權利和榮耀是有目共睹的,看看現在長孫皇後給長孫家帶來的超然地位,這何嘗不是任何家族難以抗拒的誘惑呢?這樣的心思在長孫皇後沒有離開之前隻能放在心裡,卻又如野草一樣開始瘋狂生長。

前堂的宴會還在繼續,有一些喝多了的世家子便開始放浪形骸,開始對舞樂伎動手動腳,女子們也不敢反抗,隻得順從,躲在帷幔後麵的如意看著這些皺著眉頭,卻不想被一個喝多了的人看見,一下子就抓住了如意,邊笑邊說道:“呦,這還有一個小美人。”如意就開始掙脫,掙脫不開就用力的推了一下,喝醉酒的人就被推到在地上,打翻了一麵桌案,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酒醉之人也一下子惱羞成怒,“賤人,你敢推我。”就要打如意,這時候看到情況不對的教坊執事就趕緊跑了過來跪在世家子腳下,“大人這是誤會啊,誤會啊大人。”

如意此時也很生氣,看到執事跪在那裡不住的磕頭,就道:“王叔你乾什麼,他非禮我!”

對麵那男子一聽惱羞成怒,更加生氣:“賤人,你竟敢這樣無理,看來我必須要教訓教訓你了,難道現在教坊的下人都這樣無禮了嗎?”

執事跪在地上道:“大人誤會了,如意姑娘不是舞樂伎,她是太常寺卿大人的外甥女,是跟著小人出來玩的,耽誤了大人的雅興,是小人的錯,大人有什麼責罰就由小人來承擔吧。”

那人一聽,:“太常寺卿楊大人?哼!你這狗才,怎麼能隨便帶無關之人來參加溫大人家的宴會呢,這是你自己家嗎?想帶誰來就帶誰來。”說完就狠狠踢了執事幾腳。

執事也隻是忍痛趕緊道:“一切都是小人的錯,小人願意承擔大人的責罰。”

那人說道:“這件事我會詢問楊大人的,滾下去!”。執事忙不迭的帶著如意跑了下去。

跟著執事到了換衣服的地方,如意再也忍不住道:“王叔,他是什麼人,你為什麼這樣怕他,他為什麼打你!我會請舅舅替你出氣的。”

執事歎了一口氣道:“誒,小的謝謝小姐的好意了,但還請小姐不要用這件事情麻煩大人了。”

如意道:“為什麼啊王叔,剛剛那人打你!”

執事道:“小姐,或許你不太了解樂伎的地位,咱們唐的樂伎分為宮伎、官伎、家伎、和散伎,像教坊的樂伎大多都是宮伎,但我們這些人統統都是樂籍,也就是賤籍,其實就是賤民,而那位大人是貴籍,一般百姓是平籍,所以那位大人打我不違反唐律的,是貴籍大人們的身份,即使楊大人也必須遵守,所以這件事情千錯萬錯都是小的的錯,也的確,小的不該自作主張帶小姐參加彆人的家宴。”

如意內疚的道:“王叔,對不起啊,是我害你被打,可是他非禮我,我就推了他,實在是不知道會鬨成這樣,這件事我是會告訴舅舅的。”

執事猶豫一下道:“沒事的小姐,還好小姐沒出什麼事,否則小的就承擔不起後果了,現在小姐沒事,小的被打真的不算什麼,其實,其實那位大人並不是在非禮小姐,是因為他以為小姐是教坊的樂伎,所以才...其實教坊的樂伎有時候也不得不陪各位有地位的大人做一些不情願的事情,所以他才誤會小姐。”

如意聽到很震驚:“什麼?王叔,教坊的樂伎又不是風塵女子,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做?”

執事悲戚的道:“小姐,這是各位大人裡公開的秘密,是延續了很久的規矩,哪怕是太常寺卿大人知道,也是默許的,因為從前朝、前前朝都是這樣的。”

如意道:“可是就沒有人反對這件事情嗎,那你們為什麼還要做這些事?”

執事道:“小姐,前麵說了,我們這樣的人都是賤民,有的人爺爺是樂伎,父親是樂伎,祖祖輩輩都是賤民不得脫身,有的人是罪囚,有的人是犯官的家人被發配入教坊成為樂伎,我們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能夠活著在這裡而不用去苦寒之地我們已經很滿足了,並且有時候姑娘們還可能會被一些有權勢的大人贖買走,這對於這些苦命的孩子也是一種脫身,所以姑娘們一般都不會拒絕這種事情。”

如意出身雖然不說世代顯貴,但父親武士彠一直有官身,甚至官至二品,母親更是出身楊氏,哪怕是武士彠去世後,楊氏母女被武家趕出家門,受了很多苦,卻也從來不曾了解過有的人連自由之身都沒有。

如意又問道:“可是掌管樂伎的人不是可以做到宮裡的尚宮娘娘嗎?我看到過宮裡的薑尚儀來教坊選人。”

執事詫異的道:“小姐怎麼會這麼想?宮裡的薑尚儀的確是掌管宮中樂伎的尚宮娘娘,但是薑尚儀並不是教坊的官職,而是內宮宮女的官職。”

“內宮宮女?”

“內宮宮女是從進宮的采女之中選拔出的優秀的人才可以做的女官,尚宮是內宮五品的女官大人。”

“也就是說教坊的舞樂伎是不可能進宮的了?”

“小姐知道,為了協助皇後娘娘管理內宮所以設置了六尚,尚儀局為六尚之一,主要掌管司籍,經史教學,紙筆幾案;司樂,掌音律;司賓,掌賓客;司讚,掌禮儀讚相導引,所以宮裡的一應慶典,宴會都需要舞樂伎來助興,這是尚儀局的職責,但因為宮裡的住所有限,平日裡並不能容納很多的舞樂伎,所以很多教坊的樂伎都會隨時等待宮裡的招用,是為待令樂伎,並且有的表現受尚儀娘娘喜歡的可能會被留在宮中,但是不管在宮中還是教坊都隻會是樂伎,是沒有成為女官的機會的,因為是賤籍。”

另一邊,一個下人跑進了溫彥博的書房,對著溫彥博耳語了一方,然後溫彥博揮手下去,溫彥博思考了片刻就將前堂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這時候有人問:“大人,這件事,需要您跟楊師道大人說明一下嗎?”

溫彥博邊想邊說:“我剛剛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若是平時倒也無礙,但現在這個時間好像不太合適。”

其他人也附和道:“大人顧慮的是,這樣敏感的時間段,這樣的接觸的確可能會給有心人惡意揣測的機會,其他人倒也無所謂,但楊師道大人,他的身份雖然也是隴西貴族,但卻是前朝皇族後裔,位置不上不下比較尷尬,大人需要避嫌,以免授人結黨的口舌。”

溫彥博道:“不隻是這樣,現在可能幾方人員都在盯著後宮,而後宮剛好有一位屬於楊氏的大妃娘娘,這時候的接觸會讓人以為跟這件事有關,以為我們屬意這位娘娘,所以前堂的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我們既不想他們因此受益,我想楊師道大人也會明白,以楊氏的處境,這時候不會有這些不合時宜的野心,這對於他們也是一種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