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魏王爭端伊始 如意行走東宮崇文^^……(1 / 2)

如意跟著褚遂良得到了在紫宸殿侍奉皇上的機會,但是褚遂良的事務不隻是皇上的侍書,還兼任太子東宮的老師,而太子作為皇儲是未來的皇上,所以太子的日常言論以及學習的課程、過程也都是需要記錄的在冊的,這樣褚遂良就安排了如意跟著自己一起去東宮行走,如果說褚遂良是皇帝的侍書,那如意現在就相當於皇子的侍學,剩下的徐慧主要負責紫宸殿的事務。

皇帝李世民是一個好學的人,長孫皇後早年間也是手不釋卷,所以對於皇子皇女們的教育很看重,這也是皇上特意為太子安排三師的原因,說是三師,實際上這隻是一個統稱,太子各階段的老師不下二十名,皇帝看這麼多大儒教授太子一人簡直是一種浪費,於是就把所有的皇子皇女都集合起來一起學習,並且還在宗室之中選拔了一些優秀的孩子跟著學習,隨著人數的增加,皇上就特許太子按照自己秦王府弘文館舊例,把東宮的教學稱作崇文館,這也是太子對於皇帝的一種效仿,皇上看太子這麼有向學之心,也特許嘉獎了太子,這樣崇文館就成為了宮中最大的教學場所。

如意來到崇文館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台下盤坐著二三十人,台上有教授負責講學,看起來跟弘文館沒有什麼區彆,但是聽課的人卻天差地彆,都是身份尊貴的皇子皇女,自己隻是皇上的一個五品才人,這裡的任何一人自己都開罪不起,如意更加小心翼翼的侍奉了。

崇文館的館閣是太子的教學之所,後來隨著人數的增加添置了很多矮桌,並且根據皇子還是皇女做了一定的分割,教授的右手側是兩列皇子的位置,左手側是兩列皇女的位置,平日裡大家都這樣聽課,在整個館閣中最讓人矚目的是當然是太子殿下,因為太子是未來的皇上,在這裡地位最高,但論及學識最耀眼的卻是另外三人,一個是跟太子平排而坐的魏王殿下李泰,另外兩個是坐在皇女中的高陽公主和文成郡主,文成郡主是宗室江夏王李道宗的女兒,隻是冊封郡主,本來按照身份是不可能坐在第一排的,但是一來文成郡主這所有人中學習最好的人,她也是宗室中選拔出來崇文館學習的,二來最重要的是文成郡主是高陽公主的密友,而高陽公主是皇上最喜歡的女兒,所以高陽公主什麼話也不說就直接把文成郡主拉到了自己的旁邊,其他人更加不敢有什麼不滿,這就是如意看到的崇文館,即使大家都是皇上的孩子,但也是有位置高低,身份尊卑的。

哦,其實還有一個比較特彆的孩子,或者說不是一個,是兩個,一個看起來剛剛弱冠的皇子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女孩,他是晉王李治殿下,懷裡的女孩是妹妹新城公主,長孫皇後和皇上的最後一個孩子,生於貞觀八年,現在六歲,在她出生的第二年長孫皇後就去世了,一歲喪母,此後長孫皇後最小的皇子就開始照顧起最小的皇女,最小的哥哥照顧自己最小的妹妹,這樣的照顧是一輩子,這樣的兄妹情也一直延續到新城公主去世之後,我們後續再道。

隻是有些事想法是好的,但是變化總不會跟著想法走,皇上為太子特設崇文館的初衷是為了太子的學習,其他的皇子隻是這件事的陪襯,但皇帝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群孩子的人心變化。

崇文館設立的時候正是皇子們爭強好勝的年紀,而學習這件事並不是地位決定的,大家不會因為太子的身份就變的愚笨,太子也不會因為這個身份就無師自通,學的比彆人好,太子性溫和仁愛,魏王才華橫溢、聰敏絕倫,吳王李恪英勇果敢,都是學習的佼佼者,隻是後來李恪的生母楊淑妃找自己的兒子談過一次心,從那以後吳王就開始泯然眾人矣,隻剩下魏王和太子雙星閃耀。

後來皇帝也特彆喜歡來弘文館對皇子們進行考較,太子經常回答問題磕磕絆絆,魏王李泰則是引經據典,博得滿堂彩,皇上就特彆喜歡魏王,開始是賞賜魏王東都洛陽的大宅,並安排工匠修築了堪稱“都城之盛”的魏王池和魏王堤,後來是賞賜長安城延康坊的府邸,並因此特彆赦免了魏王封地雍州及長安死罪一下的罪犯,還免去了延康坊百姓的一年租稅,這為魏王在百姓間贏得了莫大的名聲,太子聽聞此事後,沉默了好幾天,作為太子老師之一的岑文本知道這幾件事後也是覺得不妥,還特彆因為此事上奏皇上,皇上明麵上接受了岑文本的上書,並且還因此誇獎賞賜了一番,卻也沒有對魏王的行為有任何製止和不滿,甚至還在後來的一次考較中把大名鼎鼎的“居地三十頃,周回十七裡”的大唐芙蓉園賞賜給了魏王,後來有更多的太子的老師覺得這樣不合適,齊齊上書皇上,卻不想被皇上狠狠地臭罵一頓,甚至直接想把武德殿賞賜給魏王。

武德殿是極為靠近東宮的宮殿,李世民上位前也一度在武德殿聽政,所以武德殿有很強的的象征意義,魏征在得知此事後直接跟皇帝據理力爭的吵了一架,魏征認為皇上這樣的獎賞魏王,就是完全不顧及對太子殿下的影響,之前的那些賞賜隻是身外之物,魏征並不太過在意,再說了,這些東西都是魏王在皇上考較上為自己贏得的,這最多算是父子間的樂趣,所以哪怕很多人都覺得這件事不合適,但魏征雖不認同,卻也不會強加反對,但是如果是賞賜武德殿就完全不認同了,所以哪怕是吵架魏征也要說。

皇帝知道了魏征反對這件事也是很惱火,他以為魏征跟其他人一樣,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也是氣衝衝的對魏征喊道:“所以魏愛卿也是覺得朕對青雀好一些是不應該的嗎?”

魏征道:“如果皇上隻是尋常人家的父親,那怎麼對自家的孩子都是沒有錯的,但是作為皇上,您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讓人浮想聯翩的,您可以給魏王殿下一些無傷大雅的賞賜,但是有一些賞賜您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越界的,武德殿距離太子殿下的東宮這麼近,還是您曾經處理政事的地方,把武德殿賞賜給魏王殿下,您讓太子殿下如何自處?”

“魏愛卿這是何意?你是想挑撥朕跟太子的關係還是想挑撥太子跟魏王的關係?你就是這麼做太子的老師的嗎?”

“是臣在挑撥還是陛下當局者迷,您隻是以為臣作為太子殿下的老師所以袒護太子,但是您這樣偏愛魏王殿下,您覺得太子殿下心中會舒服嗎?他會認為您是鐘愛於魏王的聰明而看不上自己的平庸,他會覺得自己不管怎樣努力都得不到皇上的歡心,因為太子殿下在學識上麵的確比不過魏王殿下,再加上太子殿下先天身體有缺(太子天生腳步有殘疾),所以太子殿下的自卑是我等都能看得見的,我們作為太子的老師或許有私心,但是也最能體會到太子殿下的所思所想,您再把武德殿賞賜給魏王,這是想讓太子殿下在惶恐中度日嗎?皇上,您要三思啊!”

“什麼意思?你是說太子以為朕想讓青雀繼他的位?”

“這不是太子殿下以為,是很多人以為,臣說了,陛下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讓人浮想聯翩的,當然包括太子殿下。”稍微停頓一下接著說:“也包括魏王殿下。”

“這孩子怎麼會這麼想?”說完皇上就跌坐在座位上。

“陛下您是當局者迷,您覺得太子為什麼不會這麼想?”

“朕的確很喜歡青雀這孩子,朕給他那些東西就是想告訴那孩子,朕可以給他很多東西,但唯獨不可能給他太子的位置,優秀的孩子應該得到獎賞,朕這是彌補他,所以他就不能搶太子的東西了。”

魏征這時才明白皇帝的用意,原來如此又何其天真,皇上把魏王看作了曾經的自己,當年那個優秀卻被李淵忽視的秦王,皇上也隻是個普通的父親啊,玄武門之變這麼多年過去了,卻還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所以他才會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不知道該怎麼做,皇上以為自己可以給魏王除皇位以外的所有東西,這就是在彌補魏王,這也不隻是魏王啊,這也是皇上在彌補當年的自己啊,李淵可以不給皇位的,皇上也不會去搶,但現實呢?當年隱太子對秦王畏之如虎,千方百計地想要置秦王於死地,這麼想來隱太子還真是自找的啊,隻是,還是那句話,何其天真啊,不論皇上在戰場上如何睿智,在朝堂上如何聖明,但他還是普通人,普通的父親,唉,想到這裡,魏征再也沒有爭吵的心了。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魏王會這麼想嗎?太子會這麼想嗎?”

“我以為...”皇帝隻說了這三個字就明白了,“我以為”三個字的由來,那還是幾年前他跟魏征討論煬帝時得出的結論,隻是說了這三個字皇帝就明白魏征的意思了,也馬上清醒過來,是啊,這隻是他自己以為,太子會這麼想嗎?魏王會這麼想嗎?皇上以為自己能給太子最好的就是太子之位,但太子卻在位置上惶恐,皇上以為自己能給魏王最好的就是除太子之位外的所有,魏王卻可能以為所有包括了太子之位,自己以為父慈子孝太子和魏王可以這樣相安無事,但結果恐怕隻會恰恰相反,自己以為一直在教育太子為君之道,但更可能是火上澆油。他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但也是一個偉大的帝王,他知道自己錯了以後自然會馬上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朕的確是對於魏王過於寵溺,因私而忘公了,有勞魏愛卿在太子哪裡多多教導了,魏王最近不是在編撰《括地誌》嗎?就不用讓他繼續崇文館學習了,編書去吧。”

魏征趕緊答應,隻是在心中歎氣,太子魏王已有嫌隙,再加上皇位之前這哪是能教導的事情,隻是希望不要再發生玄武門之變這樣的事端,大唐能有今天的興盛來之不易,不能再自毀長城了,好在這次的風波過去了。

皇上以為自己把魏王和太子分開就可以調和他們之間的矛盾,但他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衝突暫時被掩蓋起來,但裂痕卻越來越大。如意作為負責記錄太子言行的起居館侍學,每天注視著這些皇子皇女們,作為一個局外人她可以看到很多東西,因為身殘自卑的太子,看似平和,眼中卻總是有一團火,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和仁愛。

太子看著父皇偏愛弟弟,開始心中難免嫉妒、失落,到後來看見皇上賞賜魏王宅子,太子就要自己蓋個房子,也許開始隻是在跟皇帝賭氣,但太子的老師於誌寧、孔穎達,在皇帝偏愛魏王也曾上書勸諫皇帝沒什麼用後,看見太子賭氣修建宅子就反過來勸諫太子,不要太過於奢華,太子的簡樸有先皇後的遺風,在百姓心中也有這樣的名聲,這也是皇上看重的地方,希望太子切不可為了賭氣損傷太子的形象,但太子聽到這些話以為這是皇上教唆老師們來指責自己,更加認為皇上溺愛魏王,卻又怪罪自己,這樣太子的心態越來越失衡,再加上有人刻意的挑撥,太子的老師們心中更加急迫“諫諍逾切”,太子則是更加討厭這些披著皇上外衣的老師“承乾不能納”,甚至後來太子厭學不上,在宮中和宦官玩樂,皇帝沒有什麼辦法,隻能把魏王放在外麵希望以此讓太子浪子回頭,這也算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就算是皇帝對自己的孩子也沒有辦法。

崇文館的風氣變化看到的不隻是如意一人,吳王李恪也看到了太子的變化,他想起了娘親楊淑妃的教導,作為楊氏是不可能支持他爭奪皇位的,並且皇上和長孫無忌也是不會允許的,倒不如安安穩穩的生活,李恪心中雖然有怨氣,但明白楊淑妃的意思,也看見皇上為了太子把最喜愛的魏王安排了出去,他也不想留在崇文館招惹是非,就請告皇上說是崇文館的學問都是太子的學問,自己不甚理解,所以希望儘早回到封地掌握管理,皇上也沒有阻擋,就準了吳王李恪的請求。

這樣崇文館裡麵有地位的皇子就隻有太子和齊王李佑,齊王李佑就是一直挑唆太子和魏王的人,李佑的生母是陰德妃,仗著自己母親的地位李佑沒少為非作歹,結交宵小,之前因為魏王和吳王都在崇文館,李佑文不如李泰,武不如李恪,沒有什麼說話的位置,但他也有自己的優點,奸詐陰險善於挑撥,太子和魏王之間的是非李佑沒少參與,每次李佑得到什麼關於魏王的消息都會告訴太子,什麼皇上的賞賜,什麼魏王又在百姓間贏得了什麼名聲,什麼作為太子就是未來的皇上,自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天下都是太子的,太子每天在這樣的甜言蜜語下就把李佑當成了最好的兄弟,這樣李佑更加在肆無忌憚。

這天崇文館本來正在正常授課,但是突然跑進來一個監人,在老師和太子身邊耳語幾句,兩人就跟著一起離開了,剩下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開始自顧自的玩樂,如意沒有聽到召喚也就留在自己的位置上沒動,李佑和其他皇子玩樂片刻,感覺沒什麼意思就看到了坐在那裡寫字的如意,如意麵貌清麗,李佑看到了壞笑一陣,帶著自己的跟班就走了過去蹲在桌子前麵道:“呦,小妹妹你的字寫得不錯啊,你是哪家的奴婢?”

如意趕緊道:“齊王殿下,宮婢是起居館的記注(起居郎的下屬官),在這裡負責記錄太子殿下的日常。”

“哦,這樣啊,那這裡麵有沒有關於我的記錄呢?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