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是灰蒙蒙的暗。
屋外時常有犬吠和喵叫,此起彼伏。
周璞玉深陷鬆軟被窩之中,整具身體仿若易碎的白玉瓷,白嫩,易脆。
宮曙光習慣性坐在陽台的秋千上事後一根煙,餘煙嫋嫋,若隱若現的藏入清風中流逝。
白氣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襯得眉眼陰柔許多,驟然失了平日的狠厲,眼神也半真半假地流露出些許笑意,嘴角微微提起,乍泄春光。
他挽起袖口,調整了一秒他的表,表盤升起一團白霧,消散之後顯現出這隻稀有真皮手表的表盤的真麵目——
表盤投射出立體幻影,兩個熟悉的一男一女的身形,女子黑紅色慵懶卷長發,男子黑色長袍,手持藤蔓纏繞而成的魔術棒,溫文儒雅,一股子教師氣息。
男子開口見山:“你的時間不多了。”
宮曙光輕微自嘲:“這麼快嗎……”
女子躊躇開口:“雖然修正時間的維持時間有24h,但是我們倆的身體狀態不理想,恐怕會影響到,修正過去沒有人成功過,你這樣已經有違……”
“我想他了,我過不了沒有他的生活。”宮曙光麵龐上流露出晦澀難懂、悲痛欲絕的神色,眼眶瞬間紅了,垂頭,五指插入濃密的發絲中,看起來很痛苦,半晌聽見他低低的話語,“我會成功的……讓他活下來。”
“哥……我哥走了之後,你就是我的哥哥了。”女子神色傷感,蹙眉,聲音壓得極低,“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哥哥了……”
“我和周璞玉會活著回來的。”宮曙光艱難抬起手,僵硬地摸了摸女子的頭,輕聲安慰,“在未來乖乖等著我們,好嗎?”
男子愛撫女子的背脊,麵貼麵,沉聲說道:“你……”頓了頓,“你最好平安回來。我能理解你的決定,畢竟……人生在世,總有一定要抓住的東西,但要那東西一輩子在身邊,的確是萬分奢侈了。世界上的事□□不如意,想要圓滿很難,不妨試試吧。”
“我想要的生活中,必須有周璞玉。”宮曙光抬起頭,望著夜空,“什麼不可違……我已經是最強能量者了,又怎麼會怕這些?”
“也是……”女子輕輕一笑,“我在未來等著你和好哥哥,掛了。”
幻影收入表盤中,起霧後變回原樣。
宮曙光又抽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
他平時抽煙頻率不高,心煩難過的時候會抽幾口,也不會抽完。
今夜伴著星星點點的微光抽了不下五根。
眼見天邊微光浮起,他把煙灰缸裡的煙頭倒入垃圾桶,提起垃圾袋,走出臥室,下樓。
淩晨的氣溫微低,饒是穿了外套的宮曙光,也沒忍住冷氣打了個冷顫,他扔完垃圾疾步回屋。
周璞玉安靜睡在舒適的床裡,宮曙光輕輕拖鞋,做賊似的慢慢掀開被子,隨後整個人陷入柔軟的被窩。
為了掩蓋煙味,他換了一套新的睡衣,冰冷的體溫在被窩內回暖,漸漸熱起來。
他搓了搓手,手心急促生出熱意,小心伸手在後麵環保住周璞玉。
周璞玉很暖和,暖和的讓宮曙光的手反射性一顫,但不放開。
片刻後,宮曙光呼吸沉穩,已然進入睡夢。
幽幽微光折射進臥室,印在周璞玉悄然睜開的眸底。
時光流轉,人心難變。
——·——
幾個小時後,陽光毫不收斂地照射神州大地上。
海滬市高樓大廈林立,閣樓頂端奢華低調,酒櫃裡放滿了各種年代的白、紅葡萄酒,高腳杯有點圓潤,有的瘦瘦高高。
書房裡緩步走出一個高挑人影。
皮膚白的跟死屍毫無區彆,嘴唇顏色很淡,丹鳳眼狹長嫵媚,眸中星河流轉。
一身黑色長袍,細長手指撚著一枝花,指甲上均勻塗抹著紅色指甲油。
他抬手捋一捋過肩的墨色長發,淡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