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登記結婚需要兩人合影的照片，這個不是基本常識？”唐書珩又開始語帶嘲諷。完全枉顧自己也是這是晚上登錄民政局網站才知道這個事實。

“對不起，我沒有經驗。”言顏下意識道歉，自己好像一直在道歉，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唐書珩卻以為她是在暗示自己經驗豐富，於是回擊:“我也是初婚。”

好一個初婚，言顏聽出來他情緒不好，並沒有就初婚這個問題予以置評。

唐書珩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這個女人總有辦法讓自己氣急敗壞。修養這種東西好像最近離自己有點遠，唐書珩在心裡反思。

“那咱們去哪裡拍照？”言顏試圖打破寒意。

“這附近有一家，可以直接過去。”唐書珩起身。“我先去結賬，一會兒門口彙合。”說完就邁開長腿徑直向吧台走去。

言顏趁機到洗手間，用自己起床困難戶多年練就的快速上妝手法給自己簡單補了下妝。

唐書珩雙手插兜靠在院子裡的花架上，抬頭打量著院子裡的淩霄花。

白衣黑褲的男人，這一刻褪去了多年商海沉浮的淩厲，一時間與那些年的青蔥少年竟有些重疊。

言顏從門口出來，看到眼前的這幅景象，一時竟有些光恍惚。

氣質清冷的男人，頭頂上是火紅的夏日之花，這種強烈的反差，反而更有一種直擊靈魂的美感。

鬼使神差的言顏摸出來了手機，“哢嚓”一聲，畫麵定格。

很好，偷拍，卻沒有關音效，這也是沒誰了。

言顏心下大窘，白皙的臉頰原本為了顯氣色點了一點腮紅，這下更是紅了個徹底。

唐書珩把目光從花架上移到言顏身上。短短五分鐘，女人的氣質卻有了一些變化。明眸皓齒，眉似一彎新月。臉頰薄施粉黛，雙唇紅潤，明豔動人。

女為悅己者容。唐書珩感覺到心情好了很多，語氣也帶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輕快:“就在隔壁那條巷子裡，我們走吧。”

這次唐書珩沒有一個人走在前麵，而是等著言顏一起，兩人並肩向門口走去。

穿過曲曲折折的巷子，兩人步行至一個朱紅色的木門前。

木門兩側是青磚做成的圍牆，右側大門的牆麵上墜著一塊木牌，木牌上有墨色的“照相館”三個字，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

第一次見到這樣佛係的照相館。開在這麼偏僻的位置上，周圍都是民宅，顯有人經過。

見慣了在喧囂的大街上熱熱鬨鬨的開著的現代影樓，忽然看到這樣一個富有年代感的照相館，竟很有讓人一探究竟的欲望。

唐書珩是怎麼發現這樣一個隱藏的位置的，言顏在心中困惑著。

唐書珩徑直走上門前的台階，輕扣金屬門環，然後便負手而立。

不到一分鐘，門吱呀一聲從裡麵打開，一個青年的聲音傳來:“是唐先生吧？爺爺已經在裡麵等著了。”

言顏跟隨唐書珩拾階而上，看到了門側站立的青年。帶著圓圓的框架眼鏡，白衣黑褲，氣質乾乾淨淨。

待得兩人都進到院子裡，青年關上大門，又快走著跟上了引路。

門口不顯山不露水，裡麵卻彆有洞天。繞過門口的影壁，就看到了開闊的院子和精心修葺的房子。一個很典型的四合院。雖隻有一進，看起來卻低調又氣派。

兩人在青年的帶領下步入正廳，太師椅上端坐的老人起身迎了上來:“唐少爺，好久不見。”老人穿著黑色的中山裝，口子係到了最上麵一顆，一頭花白的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毫不掩飾眼中的喜悅。

唐書珩快步上前握上老人的手，語氣熱絡:“鐘老，又來麻煩你了。”

“跟我這老頭子客氣什麼。”鐘老語氣責怪，麵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這種時候還能想起來我這過時的手藝，我老頭子臉上有光。”

鐘老年輕的時候留過洋，是正兒八經進修過攝影藝術。年輕的時候沒少給大人物拍照，屬於攝影大獎組委會重金求著當評委都不得的人物。唐家從唐書珩祖父那一代，值得紀念的照片都是出自鐘老之手。

“鐘老太謙虛了，您的手藝是經過時代檢驗的，您公開的那些作品哪一副拿到拍賣會上不是千金難求。今天我可要多拍幾組，好好珍藏。”麵對熟識的老者，唐書珩也難得的多了幾分少年氣。

“哈哈哈，今天就給你拍個過癮。”鐘老目光落在唐書珩身側的言顏身上，笑道:“這就是少夫人吧？與唐少爺很般配。”

“這是我未婚妻言顏。”唐書珩笑著介紹，“這位是鐘老，一位攝影大師。”